大年夜因为云齐天及时送来的缓解解药,希岚湟躲过一劫,但是为了帮着她掩饰,叫赵振瑱寻到了借口,非得将他们留在了宫中。
缓解解药一共有十粒,每个月吃两粒,按理说她还可以安然度过五个月。
但一直被困在皇宫,希岚湟到底是不安,且这缓解解药云齐天就这么叫人送来,也没搭句话什么的,让她心里越发没底。
‘梦花’是没有解药的,但她希望能研制出解药,如今所有的希望都在云齐天身上,可他现在给她的也只是缓解解药。
所以这是连有神医之名的他,都没有办法研制出解药来了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便叫人忐忑不堪。
她不想因为‘梦花’受制于希杀崇一辈子,自然也不想因为同样的原因,麻烦另一个人一辈子。
希岚湟想立即去见一见云齐天,问他还缺什么药材、问他有没有解药的思路、问他什么时候能研制出解药……而这一切,她现在连稍个信出去都做不到。
在宫里住了几日,赵原溱的‘病情’眼见着轻了许多,能出来走动几步了,只是还依旧吹不得冷风,须得人照料着。
一连几日的暖阳,积雪早已化得差不多,只堆积厚的地方,还留下斑驳的一两块雪色。
项然搬了软榻到小花园里,供赵原溱靠着看书喝茶,惬意的晒着太阳。
暖暖的阳光下,赵原溱的脸像是一块无雕琢的玉,白得莹润发亮。本是病弱的苍白,这会儿却是给他增添了些清冷,就如孤傲洁净不可亵渎的玉。
大印霖王的名,希岚湟昔日在西顿尔草原也常常听到,大多是被人用以教育自家孩子,又或是骂人时说‘你弱得跟大印病秧子一样’,‘再不好生吃饭,就要跟霖王一样天天吃药’……
身体不强壮的男人,在草原人们眼中是累赘,也是懦弱的。
但西顿尔草原的子民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们最美丽的岚湟公主,会嫁给这样一个病秧子男人。
草原人们从来没有见过大印的霖王,只知道他常年缠绵病榻,或许他们看到这般如玉般清冷精致的男人,会减少一些以往的鄙视。
看了好一会儿,榻上的男人才似有所感,抬起头来迎着她的目光,勾起一抹清淡的笑:“本王好看?”
好看,当然是好看的。
希岚湟撇开眸光,将手里的果盘端了过去,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明天初四开朝,我们能出宫了吗?”
他的病是怎么回事,她不尽清楚,但也知道没到动不动就要死的地步,至少从皇宫挪到霖王府里,他还依旧能生龙活虎。
皇帝用他的病做借口将他们留住,他似乎也很是想住在这里一般,一直病恹恹下去了。
可是她不想继续在宫里待着了,她想出宫,甚至想出城,想去找云齐天,问关于她的解药的事。
这一切她都不会对他说,她的情绪掩饰得很好,赵原溱还是从她眉间寻到了几分急切,凝眉笑了笑:“皇宫守卫重重,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果然不想出宫!
希岚湟暗自深吸一口气:“上次在小镇那只是个意外,这里的谦安城,他们混不进来的,而且也没本事能将我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出去。”
只要城门一关,出入严格检查,希杀崇的人就没办法将人偷偷带走了。
上一回他们能得手,也不过是因在乡野之间没有关卡,而且他们要跑路也都是选择的乡野小路,不敢走官道。
她有点固执,想要出宫。
赵原溱摇摇头:“希王虽有勇无谋了些,却并非庸碌之辈。在乡野间动用的手段是低劣些,却不说明他没有其他手段了。如今他在边境对大印虎视眈眈,却似对你这妹妹还有几分情谊,要先将你带回西顿尔草原,再对大印动手。”
希岚湟垂着头,看着手中的杯子,纤长的睫毛拍了拍眼睑,默不作声。
他轻叹:“这些打算,本王早已猜测到了,皇兄也正在防备着。你是希氏王庭来和亲的公主,如今两国战事将起,那么你也是大印抓在手里的一个人质,用来威胁也好、牵制也罢,皇兄都不可能会放任你被希王带走。”
“我明白。”希岚湟点头,但又道:“皇上做了这么多的防备,谦安城早已是稳固如铁桶,我们也没必要一定待在宫内。”
毕竟在宫里,他们的自由度更小,整天被人监视着,让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赵原溱却是嘲讽的笑开:“只有在皇宫,你才最安全。希王如今还对你有几分情谊,想让你活着,但你与他的宏图大业比起来,孰轻孰重?当你对希王再起不到牵制,便会成为一枚废棋,或扔或杀,你都不会好过。”
而若她待在宫内,无论帝后想对她下手,都会遭到百官的反对,甚至帝后会因此背上一个‘残戮’的骂名。
赵振瑱不会干这样的蠢事,他向来爱惜自己的羽毛。
可若是她出了宫,再出点什么意外,外头背锅的人一抓一大把,草草了结便完,甚至还能寻到借口主动去攻打希氏王庭。
她是聪明的,稍一分析就能想到其中利害,额头已惊出一头冷汗,只嗫嚅了几下嘴唇,最终妥协:“我知道了。”
如此,她便会安分的待在宫里,伺候着他养病。
不过她也要拿回自己的东西:“剩下的药,能不能给我?”
据说一瓶药有十粒,年三十晚上吃了一粒,剩下的九粒她却再也没看到。虽然不是最终的解药,但也比没有好。
没想到她提到这个,赵原溱眉头一挑:“本王帮你收着,有些东西放在你身上,若被人拿到了会惹些麻烦,那就不好了。”
至于是什么麻烦,他也不说。
摆明了是故意蛮缠,希岚湟咬了咬唇:“我会好生收着。”
这东西被他拿着,那才是麻烦。
不过赵原溱一歪头,将书盖在头上小憩,显然是不想理会她了,那瓶药,他自然不会轻易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