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赵原溱勾了勾唇角,绕了这许多,终于还是打了药的主意。
郑太医已经成了一粒明棋,他们各自心里都清楚,恐怕以后郑太医在太医院也待不长久了。而为了防止再有新的太医被霖王府收买,宫里肯定会指派一个老太医过霖王府探病。
看来……他得要提早做好打算了。
闲步走到宫门处,赵原溱隐约听到急促的马蹄声,在宫门前猝然停下。掀开车帘去看,一个驿站小吏急匆匆的往宫里跑去,手里举着一封急报。
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时候送来的急报……想来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小太监送到宫门处便止住了脚,站在原地恭送霖王府的马车离开,直到马车转角再看不见,这才转身踩着小碎步往回走。
项然亲自赶车,马车行得不急不缓。他神色从容,眼睛和耳朵却是时刻注意着周围,不敢有一丝的懈怠。
临近年关,街道两边的小摊卖的多是喜庆的东西,放眼望去红彤彤一片,原本是打眼的颜色,这会儿却一点也不突出了。
一抹红衣似在眼前掠过,很快便湮没在这一片红艳艳中,项然有些眼花的眨了眨眼睛,不确定的冲车内道:“爷,属下方才好像看到了王妃。”
“嗯?”正闭目养神的赵原溱睁开眼睛,掀开车帘去看,“人呢?”
外面一片刺目的红色,哪里有他熟悉的人影?
项然也有点讪讪:“许是属下眼花,王妃惯常爱穿红衣,方才是混淆了吧。”
赵原溱放下车帘,神色有些不愉,语气不善道:“快些赶车。”
没有受到责罚,项然松了口气,甩鞭子抽了马屁股一下,马车加快了速度往霖王府的方向去。
街上路过了多少马车并没有谁在意,希岚湟自然也不会闲的去数,她现下心里有些打鼓,皱眉看着眼前的胡同。
她今日是不打算出门的,但有人递了消息进来,说是要她来此见一人。
姓甚名谁对方也不说,是敌是友尚且不确定,希岚湟自然不会单刀相会,她带了夏婵,出门前还知会了管家。
街上很是热闹,但这方胡同却有些冷清。
前去探路的夏婵已经回来了,不解道:“前面是个死胡同,已经没有路了,主子是想去哪儿?奴婢也认得些路,或可以为主子领路。”
她只当主子是闲来无事想到处逛逛,却不想逛到了个死胡同,并没想到其他地方去。
听见前面没路了,希岚湟越发的不想踏入胡同,想了想皱眉道:“也不知是谁非要将我引到此处,你方才前去有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没有,空无一人。”夏婵摇头。
既然无人,又为何要专门递纸条约在此处?
纸条不是从门房递到内院的,而是被人用箭射到院子里,还是洒扫的小丫鬟捡到了交上来她才知道。
可是这样的事情,对方为何要选择这种方法,那岂不是会暴露了行踪吗?
除非……对方是有意的。
有意将她引到此处,又故意暴露,是想让谁知道。
希岚湟心里已是百转千回,将此事细细的分析了一遍,还是觉得疑云重重。既不知晓是谁做的此事,也猜不出对方的用意。
既如此,为求安全些,她还是先离开此地为好。
想着希岚湟的脚往后挪了两步,转身准备离去:“既然对方装神弄鬼,以后便无需再理会,等王爷回来将此事告知,请他拿个主意。”
他的人手总比她的多,去查点事情要比她容易。
她没想继续待下去,转身走到街上,见街上洋溢着一股喜庆气息,索性围着小摊逛起来。
大印的年与西顿尔草原自然不同,便连年关里需要准备的也大相径庭,各种小摊上摆着红灯笼、红纸糊的小玩意儿,再有彩绳结挂着,不管用料如何,做工总是精巧。
希岚湟以前从未见过这些,自然稀奇,挑拣了个橘子大小的绳结球在手里把玩:“这东西精巧,我挑几个带回去。”
“奴婢也会编这些,只是没这么多花样。”夏婵笑着,掏出银钱递给小摊贩。
一听她们会做,希岚湟的眼睛不由亮了亮:“既如此也省得闷着无聊了,回去我也学一学,你问问府里还有谁手巧的,也都叫过来。”
难得见自家主子有这般开怀的时候,夏婵自然是应下,心想便是府中没有手巧的,只要爷知晓了此事,也会去外头挑些手巧来。
将小绳结球拿在手里把玩着,希岚湟想着再去别的摊子上买点什么,就听一声嗤笑:“真是个外面来的乡巴佬,这等东西也看得上眼!”
希岚湟循声望去,不意外竟是个熟人。
站在旁边的一个年轻妇人扯了扯安如的袖子,似在劝她和气些,又抬头冲她们笑了笑:“如儿的脾气直了些,还请这位夫人勿要怪罪。”
直率,那就是暗示安如说的是对的。
这些在大印街上稀松平常的东西,希岚湟确实是看得稀奇,但却不代表就要受了旁人的污辱。
她低头摆弄着绳结球,温软的笑了笑:“无妨,人总不能与疯狗计较。”
“你!”安如一听便要炸,指头都伸了出来,但又想到什么似的不甘心的甩了回去,瞪了眼她身边的年轻妇人,“我早说了她不是个识趣的,今日本小姐已经够给她面子了!”
希岚湟冷眼瞧着,并不想与她们纠缠,索性转头往另一方向走。
那位丞相府的庶小姐一向是个拎不清的,自以为是个什么天王老子,谁都要去巴结才对,殊不知白白的给人看了多少笑话。
但她才走了两步,就被那年轻妇人叫住了:“霖王妃留步。”
“何事?”希岚湟停住,转身仔细看了几眼那位妇人。
认识她并不奇怪,但特意喊住她,也不知是要刁难还是赔罪——依目前的情况来看,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而且这位妇人看着是个知书达理的,事迹却擅长捅软刀子,不可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