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的伤势也再拖延不得,好在随行的还有御医,郑太医便被叫了过来,先给朝歌处理伤口。
京郊的危机终于解除,而他们也踏上回京的路,总算能暂时松一口气。
药童去赶了他们的马车来,将刚收到的消息告知主子:“公子,那边来了人寻您的踪迹,是老爷的人。”
“嗯。”云齐天的动作只停顿了一瞬,弯腰走进马车内。
药童看了看他家公子的反应,并不是很担心的模样,便扬起马鞭赶车,马车驶上官道,慢悠悠的往前驶去。
马车不甚颠簸,坐在里面的人也不动如山。磁石小桌上放着一套茶具,云齐天手执茶壶,正缓缓倒着茶水。
品尝了一口茶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摇头笑了笑。
当初替希岚湟把脉,只察觉她脉搏与正常人不同,后听她说乃是中毒,他便全将注意力放在了毒上,倒是忽略了其他。
只不过他也实在没想到,与霖王成婚许久的霖王妃,竟至今还是女儿身。那般美好的女子,霖王竟也做了柳下惠?还是说霖王的病早已拖垮了身子,行动不能了?
这些私底下的东西,云齐天自是无意去探究,但他当时多少还是露出了点惊诧,去不想就叫霖王给记恨上了。也或许从他一进枣庄,那位霖王便看他不顺眼了,才想出了这样的损招。
茶水入喉,只留下满嘴余香,云齐天将茶杯放下,阖上眸子小憩。
给宁海国递信泄露他行踪这件事,也亏得霖王做得出来……
马车缓慢的行驶着,已经离开了谦安城的地界,若是能快一些,便能在天黑前赶到下一座城池。
但在半道上,马车却停住了。
药童勒紧了缰绳,转头冲车里道:“公子,老爷的人到了。”
动作还挺快!
云齐天睁开眼睛,茶色的重瞳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半晌才平静道:“回去。”
人都找来了,他便是逃也无甚意义,还不如就跟着回去,至少就此事他还能与父皇好生商议。
一群穿着宁海国服装的侍卫出现,冲马车恭敬的行了个礼,护送着马车往宁海国的方向而去。
收到信鸽传来的消息,赵原溱低头勾起一抹笑意,将信笺放到烛火上燃烧殆尽。
“爷。”项然快步从外走来,站定在一旁。
赵原溱回头,淡然的扫了他一眼:“锦墨苑在做什么?”
不问别的倒还问起锦墨苑来,果然自家爷这是上了心了。项然敛下唇角的笑意,答:“郑太医已经回宫去了,王妃还陪在下人房里,脸色有些不好。”
此次的事情也是庄子上侍卫的疏忽,竟轻易就让外人钻了空子。好在很快就追查到了那人,审问后将其处理了。
不过这事却万不能叫王妃知晓,只因那人是当日被放走的婉儿,若扯出这件事,王妃将责任怪到王爷头上,他们这些做侍卫的更是难辞其咎了。
赵原溱皱了皱眉头,背着手往外走:“去看看。”
“爷?”项然惊疑不定的跟上,还想劝劝,“郑太医这步棋已经过了明路,为此事朝中有部分官员也发了声,只怕也要惹圣上猜疑。已经有两位大人府上差人递了口信,爷要不要去见见?”
朝堂上的事情正是一团糟,这时候可是该忙啊!
京郊的疫病几乎持续了一整个冬日,眼看着在过年的当口得了药方能压制些了,安瑜却突然借着赈灾的由头跑去,暗地里安排了围剿的恶事。
本来这事皇帝未尝没有察觉,但却没有去制止,怕想的就是等秋后再跟安瑜算账,好来个一石二鸟。
然而事到临头这事还是捅上了朝堂,各位大臣一讨论起来,就再容不得皇帝装聋作哑了。
京郊的危机虽然是解除了,但是这次的事情还没完,接下来朝堂上面恐怕还得有一番暗潮汹涌。
这时候首要做的,提高警惕应付朝堂才是。
偏生他家主子,得先去安抚王妃。
不同于听墨苑的寂静,锦墨苑下人来来往往的,神态紧绷,看来这锦墨苑的主子此次是真生了气,惹得这些下人都不敢放肆半点了。
赵原溱往下人房的方向看了眼,才继续往正屋走。
此时锦墨苑几个管事侍女都在那边,剩下些不能主事的,也有机灵的早跑去通报了,不过现下,这屋里就项然陪着赵原溱。
看自家爷也不急,背着手在屋子里细细的看每一处,项然实在是没忍住:“爷,要不属下让人去催一催王妃吧?”
赵原溱抬手做了个不用的动作,转头间听得外间的动静,眼底有了几分温度:“来了。”
帘子被撩起,夏婵打了珠帘,侧身给后面的人让道。
希岚湟匆匆走进来,神色有几分憔悴:“朝歌到现在还没醒来,太医只能检查皮外伤,也不知到底还有没有其他的伤势。”
只因她在狗头村听云齐天那一说,心头只觉得有些不安。但到底郑太医是个男人,不好脱了朝歌的衣裳翻来覆去查看,有没有隐藏的伤势总是查不尽然。
赵原溱的眸光闪了闪,转身随意拿起古董架上的一件玉件把玩,声音不急不缓:“项然去查了,掳走朝歌的是安瑜养的女暗卫,原想将你引过去,以此威胁于我。但没办成事,已成了弃子处理了。”
“啊?”希岚湟短促的惊呼一声,心里却是松了不少,忍不住嘀咕:“这一环一环倒是安排得紧密,若是真如他所愿,咱们被烧死在那儿也只能说活该。”
是啊,明知道那里在架柴火泼火油要烧尸体,还有人要自己跑进去,那可不是活该嘛!
至于这跑进去的理由,反正人都死了,活着的替他们随便诌个,谁也无法是辨别真假。到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若是皇上问责起来,自然是巡查守卫的士兵们的责任,安瑜便是受牵连也不会大。
这可真是,心思毒辣!
希岚湟暗自心惊,并庆幸逃过了这一劫,心底却是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