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究是没问,他也没有解释,任她怎么猜测。
午时的猎物清点霖王府的人没去,赵原溱随意寻了身子不适的借口先走了,索性这打猎的奖赏也轮不到他头上。
车驾绕到西山山脚,到了西山别苑,从西山别苑前面径直上官道。
宽敞的官道中央,一人一马挡在那儿,成一夫当关之势。
马车停了下来,项然转头冲车里道:“爷,希王挡在前面。”
“可有事?”
慵懒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项然点了点头,转头冲前面吼道:“希王有何贵干?”
希杀崇噙着一抹笑,骑着马到马车前,一双眼睛紧盯着车帘:“岚湟,不打算见为兄一面了吗?”
这是完全不把霖王府的人放在眼里,项然恼怒的站起来挡在车帘前。
对峙一息,马车里传来赵原溱清冷的声音:“王妃身体不适,希王请回吧。”
希杀崇眸色阴郁了几分:“本王好生活泼的公主嫁给霖王,怎么来打一场打猎便身体不适了?本王要看看!”
然而车帘纹丝未动,原本便清冷的声音更染上了几分凉意:“不劳希王问责,本王的王妃自是本王最过清楚。”
嫁不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希王对希岚湟的利用心思,有何脸面来问责。
赵原溱坐在马车里,手里卷着一本书,眼眸至始至终都未曾抬一抬,然而浑身的气势却沉得很。
希岚湟静静坐在一边,没什么表情的看着车帘,就仿佛外面的人她不认识一般。
赵原溱抬眸扫了她一眼,忍不住笑了笑。她倒是惯常会装乖巧,好像一个听话的小媳妇,其实心里有成算得很。
他也不拆穿她,兀自笑开,吩咐项然继续赶路。
再耽搁下去,天黑前都不一定能进城了。
项然重新坐下来,扬起马鞭:“希王请回吧,我们王妃需要回城歇息。”
骏马扬蹄,带起一阵灰尘,扬长而去。
希杀崇很扯了一下缰绳,马吃痛仰头嘶鸣,对主人的暴力表达不满。然而没人理它,它的主人脸色阴沉的坐在马上,一双眼里尽是阴鸷。
就已经会借势违背他了吗?
希岚湟撩起帘子往后看,挡在道理中间的一人一马越来越小,直到马车拐了一个弯彻底的看不见了,她才松了口气放下帘子。
她不知晓希杀崇这时候上来纠缠是为什么,总之不会是好事,能避过这一遭让她如释重负。
赵原溱的余光注意着她,看到这里他放下书,笑着倒了杯茶递给她:“无需担心。”
“啊、噢。”她机械性的答了声,捧着茶杯将头差点埋进去。
这般神思不属,想是被吓到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兄长让她这般忌惮,兄妹两的关系可见并不好。
或者……只是单方面的恶劣。
两人都沉默着,只有车轮滚动轱辘轱辘的声音,却一点也不沉闷。
“吁——”项然又勒停了马,“爷、王妃,新月教圣女来了。”
今儿真是个神奇的日子,他们爷不过是提前走了一会儿,这追赶的人一茬接一茬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霖王是如何的受欢迎。
“霖王妃!”人未至声先闻,语落,人已经到了跟前。
如意可没那么多规矩,直接俯身去掀开了车窗帘:“霖王妃,你生病了?”
“身体不适的是本王。”赵原溱有些不悦的抬了抬眸子。
若非在马车内,他都想和希岚湟换个位置,省得被如意像看块肉一样看着。
如意毫不留情的拆穿他:“昨晚我看你们去寻了人参,王妃又在营帐中寸步未出,霖王倒还好好的在外面站了半晌,可看不出半点不适。”
她又转眸看向希岚湟:“霖王妃是有顽疾?上回你们去沙霞国便打听了好些药材,如今还没好?”
希岚湟愕然:“圣女怎么知晓我们寻了药材?”
如意得意的哼了声:“沙霞国内的事情怎么能瞒过我,不过你是寻错地方了,要找治病的大夫该去宁海国。”
希岚湟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她已经知晓了。
沙霞国一行不仅没寻到药材,反而还招惹了如意这个赖皮糖,实在是很有些黏人。
赵原溱冷道:“圣女的消息还挺灵通。”
这些事他没有刻意隐瞒,只因并非什么大事,但要去打听也要费些功夫。谁料到还真就有这种,又闲得慌又有点势力的人。
这句冷嘲直接被如意当成了夸奖收下,依旧不理会他:“要找大夫还是宁海国的三皇子最好,传闻他是鲛神转世,说不得还有些本事。正好我要去寻他,若寻到了替你带回来。霖王妃可勿要乱跑,只安心在谦安等着就是。”
“多谢圣女好意。”希岚湟礼貌的颔首。
若宁海国三皇子是这般好寻到的,也就不会得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传说了。
如意追上来就是特意说这些的,说完也不管别人的想法,便风风火火的调头走了,倒是利落得很。
“哎——”希岚湟叹了口气,“这圣女……”
似乎脑子有点问题。
赵原溱眉毛皱了皱又舒展开,没有多说什么。
或许让如意去寻云齐天也是件好事,如意的势力不小,她要将新月教的人手拿去找人,也不一定找不到。
而且她无所顾忌,找人更容易。
回程沉闷,希岚湟默了会儿又道:“我这几日与王夫人一起,听了些趣事,好像宗正寺少卿家,有意与丞相结亲了。”
丞相野心勃勃,早已是位极人臣,若再进一步就将大逆不道。
可他未必是不想大逆不道,而是只苦于寻不到机会。若丞相府能与宗正寺扯上关系,便能慢慢的染指皇权,从而达到目的。
这可真是……野心昭昭啊!
赵原溱饶有兴趣的勾起唇角:“丞相很是会打算。”
他已经在想,现任的宗正寺少卿是出自哪一支的了,敢联合丞相做这等大胆的谋划。
“还有呢?”
“嗯?”希岚湟回眸,“还有一事,翰林院的赵大人家里有些不平静,他家小妾有兵部尚书府撑腰,很是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