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一路磕磕绊绊的行走,路上遇到过野狼野猪野狗,也遇到过疾风骤雨,罗洋洋还见到了传说中的深山部落。部落的人黑黑瘦瘦的,看起来还挺淳朴的。不过那只是表象,谁都不知道他们是否真的淳朴。
杨剑首、阿桑管事在和罗洋洋断断续续的几次交谈后,渐渐达成了一些有关团队管理的共识。从那以后,杨剑首对罗洋洋越来越尊重,再也没有用看无知小儿的眼神来看过她。
两个月后。
当罗洋洋又有一次看到眼前冒着袅袅炊烟的村落时,兴奋的说道:“又有一个小部落!”
阿桑管事笑着说:“这可不是小部落。或许称之为曾经的小部落亦可。”
罗洋洋转头看向他。
阿桑管事说:“这里曾经是一个小部落,后来被楚国吞并了。所以,我们已经到楚国境内了。”
“太好了!真不容易啊。”罗洋洋眼中有神,说道,“这一路太不容易了,让我以为我们将不得不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能到达晋国。”
杨剑首和阿桑管事闻言哈哈大笑。
杨剑首捋着胡子笑道:“虽然不太容易,却也没有少主想的那般艰难。往后的旅途会轻松很多。”
罗洋洋笑:“那就好。不然我就快变成糙汉子了。”
杨剑首不以为意道:“男子汉大丈夫,糙一点儿又有何妨?”
罗洋洋看着自己晒得有些黑的皮肤,说道:“哎,果然美男子才是我的追求,不然没有姑娘家喜欢我了。”
车上又是呵呵一片。
阿桑管事对罗洋洋欲言又止。
“阿桑管事有事儿?”罗洋洋问道。
阿桑管事犹豫道:“嗯,少主,你最好还是把帽子戴起来吧。否则让人看到你的短发,恐怕不太好……”
罗洋洋闻言摸了摸自己的短马尾,默默的把帽子戴起来。
此时,罗洋洋的头发虽然长长了一点儿,但也只是长长到可以轻松扎个短马尾的程度,连高马尾都扎不起,在众人中显得很突兀。为了避免引人注目,低调一点儿总没错。
马车缓缓进入村落,罗洋洋靠在车窗旁探出脑袋观察外面的人。村落的人看起来很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神情疲惫,身上穿着有些陈旧的粗布衣裳,看起来还不如罗城的家奴健康。罗洋洋有点儿意外。
“这是……楚国的奴隶?”
“不是。这是楚国田庄的农户。”阿桑管事答道。
罗洋洋忍不住皱眉头。
马车走了一段以后慢慢离开了那个村落。
“怎么楚国的村民看起来怎么过得比家奴还不如?”罗洋洋问道。
阿桑管事笑了,“那是因为少主不知道罗城之外的奴隶过的是什么日子。这些村民至少还有房有地,还能凑合着养活一家子。这世间可不是哪儿的奴隶都能有罗城的待遇。否则,就算罗城那块地方再好,也会有奴隶叛逃的。”
罗洋洋沉默不语,只是心思复杂的看着后退的风景。
我也无法改变这种现状。我太渺小了。
马车行走了大半日,终于又遇到了一个村落。这一片显然比之前遇到的村落要富裕多了。小童穿着厚厚的棉袄,拖着树枝在村头作骑马状玩闹,旁边还有几个捂着袖子蹲河边聊天的大汉,脸上虽然晒得有点儿黑,但是可以看出很健康,笑起来中气十足,大老远都能听到他们的笑声。
罗洋洋看天色已近黄昏,以为阿桑管事他们会选择在这里暂住一晚,但是没想到队伍没做停留,而是继续往前走。
罗洋洋看着前面的山林,问道:“阿桑管事,我们今晚不在这里住下吗?”
阿桑管事说:“这里没有客栈,都是民宅,没有多余的地方容得下我们这么多人,就不上前打扰了。今晚先在郊野过一夜,待到明日进城了就好了。”
“好吧。”罗洋洋有点儿遗憾。她还挺想了解一下这里的人的。看着路边荒芜的田地,罗洋洋感叹道,“这里比我们那儿回暖的时间要晚多了。这会儿阿信管事他们应该已经开始春种了。这儿入冬定然也比我们那儿早吧?可不好种粮啊。”
“少主还懂种粮?”
“略知一二。”罗洋洋漫不经心的说,“咦?地上那几团是什么啊?”破布?不是很穷吗?怎么在地上乱扔布料?
“那是……”
“啊!”阿桑管事还没说完,罗洋洋就反应过来,眼神难受的闪躲到车厢内,心脏砰砰砰的跳。
“看来少主看到了。那是死人的尸体。”阿桑管事神色不变。
罗洋洋不敢抬眼看,问道:“为什么人死了要扔在路边?不是应该入土为安吗?”
阿桑管事解释道:“这尸体不是被扔在这路边的。恐怕是过冬时没挨过寒冷冻死的。当然,也有可能是饿死的?”
罗洋洋惊讶:“不是有土地吗?实在不行还可以去野外采摘野果,打猎物。”
阿桑管事说:“这郊外的土地归贵族所有,可不是可以随意开垦的,即便有地种,也要向贵族缴纳大部分的收成。对普通人来说野外的猎物可没那么容易捕猎,一不小心还可能被野兽吃了。是以冬季是最容易死人的季节。这几年气温趋暖明显,否则我们今日看到的就不只是几具尸体了。天寒地冻时,遍街死尸也曾有过。”
罗洋洋打了个哆嗦。
“我不会让我们罗城也出现这种事的。在我有生之年一定不会让我们罗城出现有人因饥饿或寒冷而死这种事情发生。”
阿桑管事和杨剑首欣慰的笑了。
阿桑管事郑重作揖:“如此,就拜托少主了。”
杨剑首也说道:“我相信少主做这件事的决心。杨某人会一直看着城主和少主会把罗城建设管治成一个什么样的城池。”
罗洋洋郑重道:“好。你们且看着吧。如果发现我有怠惰,请打醒我。”
杨剑首笑道:“好。”
晚上,一行人在城郊外驻扎,度过了入城前的最后一次露营。
罗洋洋早没有了一开始的兴奋,心中对楚国既有好奇,又有些沉重的意味。不知道让罗城一直面临最大潜在危险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诸侯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