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廷只是稀奇,之所以会问,是因为鲜见。
食肆大多忌讳叫花子,而来这儿消费的客人却没有大惊小怪,显而易见,他们熟知这个客栈的做法,已经习以为常了。
是当地的客栈都是如此,还是仅此一家呢。
赵廷还想细问,看到店小二没了笑脸,方觉对方可能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待要解释,就听到有人叫道:“奶奶的,哪个抓老子胸!”
又变成:“有扒手,抓贼哟!”
客栈敞开的门里边,猝不及防地发生了混乱。
“抓贼!抓贼!”
紧接着矛盾中心便像一块吸铁石,越来越多的人形铁块涌动过去。
吃完的没吃完的、胡闹捣乱的、见义勇为的,都想追出去,和后面来吃饭的、来住宿的、路过来看看的,在客栈门口挤成一团。
门内的想出去,门外的被冲出去。
就像一根扭动的麻花,缠缠绕绕,你推我我绊你,全部走不脱。
备着的小伙计和两个打手明显维持不了秩序,更别提拦住吃霸王餐要跑路的了。
乒乒乓乓,稀里哗啦。
是桌椅被带倒了,碗筷掉落,汤水碎片一地。
“客官,您还是上楼吧!”
店小二干脆转身,显然没有叫他帮忙的意思,很冷漠,说完把一块碎银子扔还给他,急颠颠的跑了。
没有跑去拉架,朝着前台去了。
不知在捣鼓什么。
很快,十来个腱子肉十分发达的汉子,赤裸上身,手持棍棒,从后厨方向出来了。
棍棒齐声击地,“嘿!哈!”
刺激。
春寒料峭,赵廷居然没有在他们身上看到鸡皮疙瘩。
有这么一出,一下子震慑住了失控的人群,场子登时安静下来。
接着是一片茫茫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刚刚谁踩得我?我的鞋子不见了!”
“你赔我新买的衣服!”
“天呐,我的头发乱了?”
“我的孙女呢,哦,小花,快过来,让爷爷看看有没有受伤?”
……
耐冻汉子们,面无表情,付过钱不计较的客人一个一个的排队离开了……
嘈杂声中,赵廷看到了一个认识的人,在人群的夹缝里努力伸展着,向他这边招手。
“公子,这边——”
牛了,也不知道怎么挤进来的。
二楼全部是住宿的地方。
甲贰号。
一眼望去,房间里桌椅横斜,包裹散乱,各色东西,床上一摊,乱七八糟,好歹没有抛在地上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楼下的小贼和屋子里的人是一伙的。
笃笃,笃笃笃。
响亮的敲门声。
果仁从床肚里爬了出来,回廊里开门关门咯吱不绝,随之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还隐约听见了一楼乱哄哄的喊声。
贼?
是他吗,还别说,他把师弟的东西翻得底掉,心里有点儿虚。
笃笃,笃笃笃。
无奈拜倒,看来很简单,只要他不去开门,这敲门声就不会停,果仁只好长吸一口气,带着一脸的迷茫表情,打开一条小缝看了出去。
门开的猝不及防,胖的要摔到他眼睛里去,高的拽住了他的衣角,胖的便又弹了回去,高的又跳了起来,胖的站稳了,高的也站稳了。
好似他开的不是一道门,而是一个搞笑的开关。
果仁走了出来,把门掩上,没有给他们窥探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