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是天大地大,他只单身一人毫无牵挂,他单纯享受帮助别人时的快乐,迷恋这种感觉,然而他却没有一双能够辨别善恶的眼睛,还有一颗不长记性的心。
蓝衣少年的知觉一回转,就感到身子痛痛麻麻起来,尤其左小腿的部位最痛,这份超乎寻常的痛楚,让他浑沌的大脑变得清明起来,隐约听到左右有人正在喁喁私语,嘶——又缓了一会儿,他才敢悄悄地睁开了眼睛。
夕阳落的很快,刚才还遍布在天空中姹紫千红的绚丽晚霞,转瞬间便只剩一层浅浅的红,透过那浓密艳翠的树叶,映得侧身而立的女子,身影有些虚化,在她对面的位置有一个黑衣直立的男子,恍惚间听到只言片语。
白日里最后的余光投射下来的只有斑驳暗影,落于那男子的全身,令他看起来模糊而遥远。
“走了!”这两字到是稍稍提高了音量,尾音还没有完全消失,那男子就身手敏捷地从蓝衣少年的身边掠过,几乎没有停留,一个旋身便不见了身影,可谓对这女子的态度冷漠至极。
夕晖彻底消失了,暮色层层叠叠的漫上来,一切都染上了昏暗的颜色,浑浊不堪,天地间都失去了原本鲜艳亮丽的光泽,目之所及都是暗淡的单色,那个在白昼欲攀附他人的卑微女子,沉浮在灰暗的背景里,面庞扭曲,陌生而又凉薄。
仿佛没有人留意到蓝衣少年已经醒了,可能是讲话过于专注而忽略了他,又许是他伤得太重了,已经构不成他们的威胁,蓝衣少年无力自嘲一笑,表情又逐渐变得苦涩,不一会儿又陷入了昏迷。
这女子不敢相信那黑衣男子说走就走,毫不留情,那双眯眯眼可能太过惊讶张大了一点。
“呵,男人,我还有话没有说完,就这么走了?呵,也好。”半晌,女子张牙舞爪之后,到底恢复少许冷静,遂径直就向蓝衣少年躺着的地方走去。
先前不着急处置,是这坑货在她眼里已是一个死人,现在该挖个坑消除痕迹了——
一只绣花鞋在空中划成一条圆弧线落在一丈外的灌木丛中,原来这女子的脚不知怎么踢到了一块石头,第三次绊到石头的时候用力过猛把鞋踢飞了,这真是此坑过了还有坑,一坑更比一坑深,人倒霉的时候喝水都塞牙。
“啊!!!”终是炸了。
万籁无声的林间骤然热闹起来,在虬枝盘结旁逸斜出的林中显得尤其吓人,惊得树上栖息的鸟儿啾啾飞过,一只小鸟或许是白天起得太早吃得太饱,忍不住留下了一小坨纪念品,成自由落体快速降落,女子正咬牙切齿地拎起裙摆,忍着疼痛,单脚跳蹦着向前,样子该死的滑稽。
她,与鸟屎擦肩而过。
这个幸运,女子不会知道。
“真可惜,就差那么一丁点。”有轻轻的低喃掩盖在风中。
赵长卿很想说那鸟屎可能是她召唤来的,也可能是巧合,就是准头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