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磕头如捣蒜,连忙答应。
秦笙回了公主府,瞧见天色还没亮,于是在外间抱着枕头睡了,第二日一早见相阁离开,便思量着如何提醒公主小心假相阁而不叫公主知道自己身份。
再过的几日,公主身上不舒坦,相阁便开始着手大事,秦笙怕公主受委屈,等假相阁来了之后将对方引至无人处又提醒了他几句,这才追着真相阁出来。
只见真相阁上了马车之后很快离开了公主府,行了半个时辰之后来到陆府。陆大人是周国一品大官,在朝中地位极重,看来相阁是要拉拢人家。
秦笙这么想着翻过高墙进了陆府,但她躲在陆大人书房之外,却隐隐听到里面陆大人和相阁正在争吵。
“陆大人敬酒不吃吃罚酒,相某可保不住令爱的事明日会不会人尽皆知。”相阁冷哼一声道。
“我女儿怎么了?做了什么事要人尽皆知?”陆大人显然不太明白。
相阁见陆大人倒不是装蒜,半晌道:“你女儿同武家庶子有染,已经怀有一月身孕,难道大人还不知么?”
瞬间茶碗跌碎的声响,随之而来的是陆大人颤抖的声音,“英儿她怎么这般糊涂?!武家庶子哪里是喜欢她,明明是看中了陆家的权势!”
说完之后陆大人抬眼斜视相阁反问道:“你要做什么直说好了,说到底是老夫家门不幸。”
“我对你女儿倾慕许久,求你将女儿许配给我。”相阁笑道,早就准备好了一番说辞。
陆大人双眼狠狠地瞪视着相阁,脸上肌肉一抖一抖,道:“公主若是知晓你这般强人所难,一定伤透了心。我陆家忠于圣上,忠于公主,你去说吧!”
相阁冷笑两声道:“陆大人大义灭亲,真是忠心啊!只不过陆英是你小女儿,你舍得看着她被人指指点点么?!你舍得她孩子出生之后仍旧被人戳脊梁骨么?你看不上武家庶子,想来对方人品太差,此事宣扬出去,他多半还得给令爱泼盆脏水不认这事实,你忍心么?”
陆大人浑身颤抖,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半晌没说出话来。
“我爱慕陆英许久,只因为娶了公主才不能向陆英提亲。我对她爱意不减,不小心知道这事,不忍心她和她未来的孩子受人欺凌,将她要过来做个小,给个名分,说出去陆英和公主共侍一夫,一点不委屈她。至于公主,她性子温柔良善,整个周国都晓得,也就是多吃两碗饭的事,公主知道内情多个姐妹自然也开心。没准公主一开心,也能为周国生个大胖小子。你将陆英给了我,于国于家,这可都是天大的好事。”
相阁道,瞧着陆大人脸上有松动的意思,心中美滋滋的。
“爹,我为什么晚上要去公主府?明早再去行不行?”陆英听父亲要自己去找公主说话解闷奇怪道。
陆大人心中悲痛一时不知该怎么和女儿解释,瞧了相阁一眼道:“叫驸马带你去吧,对你来说是大好事。”
陆英一脸天真,见父亲如此说,便规规矩矩地跟着相阁去了公主府。秦笙一路跟着,心想怪不得这陆家小姐被武家庶子欺骗,这种软糯性格又天真无比,整个陆家如同铁桶一般,只有她是短板,别人要想获得什么,从她身上下手果真是见效极快。
就当秦笙以为相阁真的喜欢陆英而趁火打劫时,却听到相阁将陆英安排到公主府旁边假相阁住的民宅当中的话:
“陆小姐,你和武家庶子的事情陆大人已经知晓,他不会同意你和武家庶子的婚事,盼你死心。”
相阁说话时背对着窗户,秦笙看不到相阁的眼神,却听到对方话中的阴狠。
陆英脸色一白,哭道:“怪不得父亲要我跟你来,是要你当说客的是不是?”她进门便发现这里不是公主府,却因为从小受父母兄长保护不知道危险就在眼前,是以一点也不害怕。只是觉得父亲不理解自己而万分委屈。
“武家公子,如今陆姑娘已经怀了你的身孕,她父亲觉得家门不幸已经将她赶出府中,与陆家毫无关系。我将你请了来,若是你对陆姑娘有些情谊,不如此时将陆姑娘领走。”相阁突然道,将陆英吓了一跳,秦笙往里面细看,只见相阁身后走出一人,秦笙不认识,但见陆英一脸爱恋的模样便晓得对方是武家的庶子。
武家庶子听了陆英和陆府断绝关系之后,脸色骤变,他的脸一半隐在黑暗中,一半现在光明,处在光明中的那半边脸冷漠到可怕,他嘴角翘起,冷哼道:“既然陆小姐同陆府没了关系,我武家的门槛太高,怕陆家小姐跨不过去。”
陆英脸色一寒,半晌道:“你不愿带我回去,这是为什么?你们家的门槛怎么高了?”她说完,瞧见武家庶子嘴角的嘲弄,半晌道:“你果真如父亲所说只是看上了我陆家的权势?你对我说的那些甜言蜜语都是骗人的?我不相信。”
“我家中有四个哥哥,都是嫡子,我若是想出头,只有娶豪门贵女,是你自己傻看不透,可不怪我骗你。你既然被陆家赶了出来,自然就是低贱百姓,我干什么还要迎你进门,要我哥哥们继续嘲笑于我?”
武家庶子轻蔑道,说完便朝着相阁拱了拱手巴结道:“驸马若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既然驸马喜欢陆家小姐,小人更不敢夺爱了。只是小人要提醒驸马,这女子脾气太大,驸马千万不要惯着。”
说完,武家庶子便再也没瞧陆英一眼就要告辞离去,陆英倔强地挡在他面前,肩膀被武家庶子重重一撞,她身子趔趄后退两步才站稳,再想去追也追不上了。
她沮丧地坐在凳子上哭泣,半晌抬头气道:“你说你喜欢我?我父亲又将我给了你,你就是这般对我的?!”
陆英从小被惯坏了,纵然伤心,面对外人第一个念头也是迁怒别人。
相阁笑了笑道:“你既然知道你父亲将你给了我,就乖乖待在这里把孩子生下来。”他见陆英不解,半晌冷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养在外头的女人,听清楚了没有?!”
陆英吓的身子一抖,半晌要多言,相阁却将门一关,随后进去四个丫头牢牢看住了陆英。
秦笙越想越觉得奇怪,听到身后多了一人脚步声,却是假相阁回了民宅。
“公主身子不爽,于是叫我回相府,我过来告诉你一声,千万不要露馅。”假相阁鬼鬼祟祟道。
真相阁看着假相阁一脸鬼祟,想到对方占了自己妻子,虽然是他自愿,但见到假相阁他仍旧有些不悦,本想闪开走人,不料假相阁又道:“你为什么找陆家姑娘过来?若是骗公主假孕,让她以为自己怀胎十月生产,外头多少刚出生的婴儿找不到,你为什么偏偏找这个蠢材陆家小姐呢?”
真相阁脸色骤变,他四下瞧了瞧,见无人之后才道:“外头多少婴儿找不到你说的轻巧!这是偷天换日的大事,又事关周国第三代子嗣,若是走漏风声,后患无穷。那些婴儿家族纵然能杀死,可牵连的人太多,能都斩草除根么?这陆家姑娘蠢材一个,但她父亲可是一品大员,日后成事靠陆家的地方多的是。那陆大人瞧见女儿顺利诞下一子,还成了公主假孕生的儿子,到时候他想下船都下不去。”
秦笙不由地一惊,原来真相阁是想用假相阁来迷惑公主,让公主过段时间以为自己假孕,陆英被养在这民宅当中,只要设计公主早产,将陆英的孩子换给公主,既能解决周国第三代子嗣的问题,又能拉拢陆家,可谓是一石二鸟。
只是这个诡计也太残忍了一些,秦笙看着真相阁脸上的得意,不由地浑身发冷。
世上最可怕的是人心。
“公主假孕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就算这孩子是男子,但他日后承继周国大统时,你不会觉得难受么?他不是你的亲生子啊!”假相阁道。
真相阁听完之后突然大笑,他重重拍打着假相阁的脸笑道:“就因为不是亲生子才好,若是亲生子,你说,我最后怎么下得了手?!”
“你是说……你要抢皇位?!”假相阁吓的脸色发白,万万没想到相阁居然是这般打算,他原本随了心愿和公主厮守,不想理会相阁的目的,但是时间一长他有些不安,多了心眼来查这件事,真相阁倒是不瞒着他,什么都告知,只是假相阁没想到对方竟然这般不择手段。
秦笙也倒吸一口凉气,她见过许多人,或沉迷美色,或陷于权欲,但那些人当中没有一个人做的像相阁这般绝的。
他布下一盘大棋,最后将棋局推翻,换上属于他自己的新棋,让所有人都沦为这场权谋的牺牲品。
“这是他们姓周的欠我的,我为他们打下这江山,然而只是失却一些城池,他们将我打入谷底,我得反抗啊,这不过是刚刚开始。”真相阁说着,脸上露出狰狞的笑,仿佛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正迫切要撕咬被圈禁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