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书房的暗室里,鬼庄老头坐在轮椅上正翻着一本游记出神,听到有脚步声过来,他挺了挺身子,将那本游记放回去,笑道:“四皇子殿下倒是好兴致,表面上纨绔不堪,实际上有谁能知道你收集了孤本万卷?!佩服佩服。”
“先生这是说笑了,先生用了不过十几年就将鬼庄做的比屹立姜国百年不倒的巫族势均力敌,步某哪里能跟先生比。这次先生是来做什么的?不会只是翻书这么简单吧?”四皇子步淮瞥了一眼对方看过的那本游记,笑道。
他心里思量着对方该怎样说巫月的事,结果没想到鬼庄老头不拖泥带水,直接道:“我来带走巫月。”
步渊倒茶的手停下,转头看了一眼鬼庄老头,对方一脸笑意地盯着他,眼底的神色耐人寻味。
高手之间的过招,云淡风轻。
“是您放出巫月没有测算能力的消息,为了就是让我帮你抓巫月吧。”步淮将倒好的茶递给老头,道。
老头接过茶抿了一口,笑了,“她没有测算能力早就不是秘密,现在放出来不过是为了打击步渊,殿下不是早就想动步渊了吗?这可是个绝佳的好机会。”
“茶不错,”老头放下茶杯看着四皇子步淮一脸探寻,知他傲气,不会怀疑测算出的帝皇是自己的这件事,于是老头接着道:“再说了,若我不放出消息来,殿下又怎能顺水推舟知道巫族说谎呢。他们不喜欢殿下,乱找别人顶替殿下的位子,殿下,这口气,可不能忍了他们的。”
“那是自然。”步淮道。
“殿下想要什么?”老头瞧着步淮不冷不热地盯着他,心里有了打算。
“我要南北疆侯陈二人臣服于我,这个买卖您做么?”步淮端起茶杯飞快抿了一口,他的视线一直盯在老头身上,就是想要看看老头如何抉择。
鬼庄老头一脸淡然,神色毫无变化,像是早就知道了步淮的意思。
“好啊,我有一份侯陈二人手写的效忠信,这就给你,还请殿下将巫月交给我带走。”老头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递给步淮。
步淮狐疑接过,展开那信,确实是侯陈二人所写,上面的印鉴不似作伪。
“你和巫族到底有什么仇怨,竟能让你送这么大礼给我?”步淮不明白鬼庄老头的意思,在他看来,这种行为太过冒险。
鬼庄凭空出世威胁了巫族的地位,皇族与巫族亲善,总又一日要灭了鬼庄。他和老头的合作也只是暂时的。这老头明明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怎么还这么干脆的将这些信息交给他。要知道,只要步淮明日将这封信交给陛下,鬼庄和南北疆都得毁了。
而且,他还能走个捷径立个大功。步渊正在巡视北疆,这种事情他不知道,对步渊来说就是天大的损失,两位皇子谁功谁过,立见分晓。
“自然是血海深仇。殿下,若是您将这封信交给陛下,那我们之间的事,陛下也会知晓,劝您不要动这些没有必要的想法。”老头老奸巨猾地给了步淮一个眼色,半晌之后两人相视大笑,达成共识。
“巫月就在府中,灵在一会儿会将巫月绑了亲自送到您的车上,先生走好。”四皇子步淮将信件收好道。
鬼庄老头点点头,很是满意,“祝殿下早日登上帝位,到时若我灭了巫族,也会将鬼庄解散,殿下放心,这是真心话。”
步淮脸色一变,瞧着鬼庄老头眼神少见的清澈和释怀,笑道:“那就也祝先生提早灭了巫族,解决这个大祸患了。”
“借殿下吉言。”
一个时辰之后,巫月被绑着上了鬼庄老头的马车。四皇子步淮的书房暗室里再次变得寂静,他盯着老头喝过的茶,里面已经见了底。
灵在规规矩矩地进了暗室看到步淮恭敬道:“殿下,他们走了。”
“灵在,你说,那老头善于用毒,他知道自己饮了剧毒么?”四皇子步淮幽幽道,手指磕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这种毒无色无味,那老头就算再高明也不会提前知道您要下毒。除非他一直防着,可属下见他毫不怀疑,而且手指也碰到了茶水,纵然不喝也是中了毒的。”
步淮放心下来,将一旁的书信递给灵在,交代道:“那便好,你把这个东西誊写两份,原版收好拿回来,誊写的那两份送到南北疆侯陈二人手中,就说我步淮晓得了他们的秘密,若是他们不效忠于我,这封信的原版会很快出现在御前弹劾他们的奏折里。”
“还有,这个东西你不要亲自去送,找几个死士办,若是有什么闪失中途烧掉。”
“遵命,殿下等着好消息罢。”灵在道,接了那封信便去行事。
步淮无奈地看着灵在利落离去的样子,失落道:“若不是为了装样子,谁愿意找那么多臭女人。灵在啊灵在,等着我当上帝皇的那天,我一定赏你一个贵妃当一当。”
灵在的脚步在书房停住,她慢慢将暗室的门关好,心跳咚咚作响。她刚才听到了什么,四皇子步淮居然在说给她个贵妃当当。
灵在低头瞧着手掌心里因为常年练功磨出的老茧,眼中一抹苦涩,“伴君如伴虎,谁知道到时候等待她的又是何种命运。她可不能因为一两句话就当真,帝皇家的感情最不值钱,她虽贱命一条,但还想多看看人间,多享受享受自由,要是真被关进了笼子里当金丝雀,不若死了呢!”
“主子,您真的要让侯陈二人听那个不靠谱的皇子使唤?他看起来心里打了算盘,万一半路上坑咱们一把,咱们可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服侍在鬼庄老头一旁的丫头提醒道。
“怎么你还跟着那些人叫我主子了,告诉过你几次了,以后没人的时候不要这么拘谨。”老头听了那丫头的话明显有些不悦。
“知道了,大伯父。”
听着丫头叫大伯父,鬼庄老头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点,“连你都知道他不靠谱,我怎么会直接让侯陈二人听他使唤呢?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只要能把巫月带走,拖得一时是一时,若是动作快,解决了这件事,大伯父带你去游山玩水,再也不理会这里的事了。”
“大伯父英明,大伯父英明。”丫头听了心里头开心极了,鬼庄老头要是有七分打算,那么这件事便有十成的胜算,等着他们不再颠沛流离,那种日子才是生活啊!
秦笙和步渊此刻正躲在陈府书房墙根儿下瞅着那些人忙里忙外地找陈钰,看着陈安和陈畅破天荒的着急模样,秦笙冷哼了一声嘟囔道:“真是丢大钱了那么在意,若是找到了钥匙,陈钰再被弄丢了,他们恐怕还得碰个杯喝个茶感慨甩掉了一个没用的包袱吧!”
“话是这么说,可若要找到陈钰,还得靠他们。四哥要抓了陈钰让陈安就范,不会伤害陈钰,他是铁了心的要我在巡防过程中不痛快。但他本人没机会到这么远,不然若是被人看到了,可是蔑视皇权。父皇说了不要他来,他本人就不会来。我们只要找到他派来的人在哪里落脚,就能找到陈钰了。”步渊安慰道。
“你也不要着急,陈钰不傻,她狠起来可比你厉害多了。以她的铁血手腕不可能吃亏。”步渊道。
“但愿如此吧,咱们跟着陈安他们,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现在鬼庄、北疆两头难,真是麻烦的一摊事!”秦笙嘟囔道,“若是陈钰出了事,我得要他们好看!”
“你这么快就和陈钰关系这么好了?”步渊想调节一下气氛,却发现秦笙眼睛微红,他拍了拍秦笙的后背道,“她会没事的,一个人不可能总是受欺负的,总会触底反弹吧。”
秦笙点点头,却暗自攥起了拳头。
“你说她到底去哪了?!会不会是带着钥匙逃跑了?!”陈安思忖道,半晌又推翻了自己说的话,“不对,这里的暗卫全都盯着她,如果她敢跑,早就被抓回来了,不可能让她跑掉。”
“那么她究竟去哪里?!难不成被李青那个贱民骗走了?!”陈安拧着眉头吼叫着,“李青在哪?!”
秦笙脸色骤变,“他竟然骂我是贱民?!他这个老不死的!”步渊捂着秦笙的嘴,轻声道:“他向来这样,等咱们办成了事,我把他绑起来给你打,现在还不行,咱们回去换了衣服,千万别露出破绽来。”
秦笙瞪了站在院子中气急败坏的陈安一眼,听了步渊的话,回去换了衣衫,只当和步渊在院子里乘凉。果然在她换了衣服之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有陈安派来的人找她,瞧见她没有什么异常,那些人什么没说便走了。
“他们还在没什么异常,小姐不在那。”去看秦笙的人回道。
陈安心里窝着火,刚想摔个什么东西出气,眼角余光看到房顶上站着一人,那人手上拿着他亲手写给鬼庄老头的信,他脸色骤变,五官开始扭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