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掌柜高兴的走出屋子,看见来福说道:“来福,你在帐上取钱,去隔壁酒铺在拿五壶……
不!你在去拿二十壶上好的杏花汾酒!再去姚家铺子叫他把铺子里的吃食全弄来,那铺子我租他一辈子,直到他死都不涨租钱!”
“啊?东家。”
“啊什么啊,快去啊!”
……
酒菜备齐,张功一个人端着酒壶给众人倒着酒。
“真是好多年都没吃这玩意儿了,当年你二郎跟着大爷的时候,年纪也只有你侄儿这么大,没曾想如今大爷和这帮兄弟都老了。”姜侃喝着酒感叹道。
“十六年了,我张二郎蹉跎了十六年了!也苟活了十六年了!”
姜侃听二叔的说的话,不屑一顾的说道:“若是你当初跟着大爷,现在最少一个都统制也少不了你的!你现在后悔了吧!”
二叔看了看端着酒壶的张功笑着说道:“不悔呢!男子汉大丈夫做过的事怎么能后悔呢!”
姜侃笑了笑道:“随你便。对了,想不想再次从军?”
“大爷,听说河东军败了,我这次就是来从军的!还有,你真的砍了那知州?”二叔看着酒桌上的几位老兄弟问道。
听二叔问道,众人起初不语都低头喝着酒,姜侃也皱起了眉头默不作声。
还是樊仞没有忍着,站起来喝了口酒大声的说了出来:“那个瓜皮知州就是个贪官污吏,一个昏官,死不足惜!活着就是为祸百姓,祸害朝廷!还威胁大爷,说他是平章事王资的族弟,如果……”
“樊仞,你坐下闭嘴!有东西吃还堵不住你嘴?信不信大爷把你砍了?”
樊仞看姜侃的面色铁青叹了口气,抓住酒壶倒了一杯酒喝下,气呼呼的坐了下来,别过头去。
“大爷,到底怎么回事?”二叔担心的问道。
“哎!你可知大爷为何会回西河?
都是那知州弄的,十日前我领南军取军粮后便北上朔方,前日邬算盘跟我说军粮没了!”
二叔眼睛瞪向一位体型弱小留着八字胡,一脸市侩的军将。
邬算盘接过话说道:“当日路过西河,因为恐朔方城失陷,那知州给我们的粮草我没有细看。
我们去朔方城的时候羌人已经渡过黄河了,与他们战了两天,也勉强小胜,羌人也没有再大举进攻了。
我就去朔方城库房盘点发现账册上的十万担军粮只剩三千担了;铁甲八千,只余几百生锈破烂不堪的;各项军械十不存一,守城兵卒皆为老弱……
最可恨的是那知州给我们的军粮一万担,有五千担多是掺有沙石,三千担皆为杂粮,二千担为发霉的陈粮。
100车军械,80车全是生铁灌注;送来的过冬衣袍还没有半指厚!”
二叔惊讶的站了起来,用力的捶了桌子一下,眼红耳赤的叫骂道:“该杀,全都该杀!”
樊仞哼了一声说道:“这就该杀了?”
“怎么?犯这么大的罪不该杀了?”二叔气冲冲的回应道。
“邬算盘还没说完,他在清点库存的时候,库房突然烧了起来。
他都差点没跑出来,跟着他清点库房的军卒烧死了四个,被人杀死了五个,自己也差点被人砍死了。”
二叔站在那里呆若木鸡,手上握着的拳头青筋毕现。
樊仞喝了口酒继续说道:“还有呢!火一烧起来,羌人就攻城了,不计生死的那种!
还有原本应该在朔方城库房放着的十台投石机,二十台箭楼,四台撞车都在羌人手里。
我们南军那天死了五千多兄弟,骧骑军统制吴秀也死了!刚刚那两兄弟就是他儿子。”
二叔站着的双腿摇摇欲坠,张功放下酒壶来到二叔身边,用手扶着二叔。
“怎么可能?吴大哥怎么可能死了?”二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嘴里轻声的念念叨叨。
二叔的眼睛流出了泪水,大手抓着张功的胳膊,把张功抓的生疼。
樊仞也红着眼睛继续对二叔说道:“河东路的粮草钱饷都在汾州,可那知州五天前就连那敷衍我们的粮草军械也断了。
邬算盘三天前的晚上赶到西河时,那知州居然叫他滚,说没有粮草了!回头左右搂着他的两个小妾走了。”
“好了,你们别说了!樊仞,大爷的话你没听见吗?”姜侃站起身来对着樊仞踢了一脚。
樊仞被姜侃一脚踢翻在地上,对着姜侃爆发怒吼:“凭什么不要我?格老子的,老子就要说嘛!
大爷昨晚带我们入西河后,狗官知州亲自给大爷送来了五万两白银,和一把刀。
威胁大爷说要么拿钱,要么拿命。他说自己是给王资办事的,这场仗就是朝堂各位大臣、王公贵族的发财仗!
羌人早晚要走的,何必在意呢!
还叫大爷给陛下写捷报,好再继续要粮饷!格老子的,要不是大爷动手快,老子早把他剁成沫了”
樊仞的话说完,酒桌上的人都低着头独自喝着酒。
……
姜侃看着酒桌上的几位默不作声,端起酒杯喝了口酒沉声的说道:“这件事你们不用在意!出了事是大爷一个人的,我会向陛下禀报的,那个知州死了就死了。
你们说的话那些朝堂上的紫朱大臣们会相信?大爷最多只会剥官去爵贬为庶民,你们不用操心!”
二叔越听越迷糊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这么草草收场,而且樊仞还说那知州是平章事王资的族弟,他们怎么会善罢甘休呢?
张功站在二叔后面端着酒壶待酒,听着他们的话,心里慢慢琢磨点味道了。
咱虽然胳膊腿是细了点,但脑子还是好好的,两世为人虽然脑容量没有增大,但咱也没有缩小啊!
哎!又是一出忠臣斩奸臣,却被奸臣同伙诬赖为谋反,昏庸皇帝错杀,然后举国上下吊唁垂泪的戏码,老无趣了!
不过,咱好像是正派,而且看自己出生绝对的根正苗红,跟这老头一个裤裆里的。
卧槽,那要是这老头倒台了,我和二叔不就完了吗?二叔好像说过这老头最轻也要流放三千里,这都要出国了!
自己二叔看样子也是一位一条头道上走到黑,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主。
这老头就是老大,二叔和这些人就是死党。
老大要是挂了,小鱼小虾可能跑的掉,但自己二叔和这些人绝对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