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午后和儿子沿着公园的河边散步,突然听到“叮仓,叮仓,叮叮——仓!”。“啊!敲板糖的!”,我兴奋地拉着儿子寻去,果真在长廊下,一位瘦小、精悍的老者正挑着货担在卖板糖,这久违、熟稔的声音正是我儿时在乡下村口常听到的最美乐声,勾起了我对童年无限的向往与遐思……
那时我大概七八岁的样子,正值暑假回到乡下奶奶家小住。乡村生活对于常年生活在都市的我,别提多新奇有趣啦……
我和隔壁的大胖光着脚丫坐船去塘里摘莲蓬,把碧绿的荷叶反扣在头上当帽子带;我俩提着开水瓶去远远的山谷里灌冰冰甜甜的泉水;和小伙伴们气喘吁吁爬到山顶,看到满山鲜艳的蘑菇时,不禁欣喜若狂……
午后的村庄是闷热和静谧的,只有知了还在声撕力竭的吼着。劳累的大人们早已东倒西歪地躺在竹床或是凉席上睡午觉。村里的孩子是没有午休的习惯的,一个个蹑手蹑脚的来到了老地方----大榕树下。我们三三俩俩躲在树荫下玩游击队打仗的游戏。伙伴们头上系着藤条,手里拿着用树杈或是废木头自制的手枪“嘣嘣嘣”,正玩得不亦乐乎,突然村口传来“叮仓,叮仓,叮叮——仓!”“换板糖的来了!”大胖兴奋嚷着。大家马上一窝峰的散了,朝村口奔去。一位大叔正不紧不慢地挑着货担。货担一头的箩筐上面平放着一大块平整的淡黄色板糖,还用块白纱布虚盖着。那时候板糖不是用钱买的,都是拿东西换的。小伙伴们早就回家拿着自己平时积攒的“宝贝”来了:有的拿着鸡胗皮、龟壳;有的拿着铁丝、塑料瓶;我也拿着平时在城里积赞的牙膏皮聚拢在货担的周围,等待着可亲的大叔能多换些板糖。板糖就是用麦芽发酵熬制成的,黏性很大。大叔像个雕刻家一样小心翼翼的,左手把小铁铲放在大块板糖上握着,右手用小铁锤细细敲,将它剥落,然后分成大小块依次递给我们。黑乎乎的小手一把接过黏乎乎的糖块,就迫不急待地放在嘴里,呼哧呼哧地细嚼慢咽,真香甜!小小的糖块一下子就在我们嘴里融化了。我们总埋怨大叔小气,给得太少了,不时还贪婪的望着货担上的板糖,悻悻的吮吮手指。心里却巴望着以后多攒点“宝贝”等大叔下次能早点来……
光阴似箭!没想到二十多年后,我还能遇上这种本已绝迹的小零嘴。“叮仓、叮仓”,眼前的老者正挑开纱布为我们敲下几块淡黄的板糖。儿子将信将疑的尝吃着这稀罕的食品,却皱起眉头。我咬上一口,这板糖还和我小时吃的一样甜腻腻的,它不仅是零食,也是我童年的味道,更是我儿时一段最甜蜜、最美好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