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梁丽今年34岁，可大家都还管她叫小梁。34岁叫小梁也没什么不对，门房的老马都44岁了，还让大家叫他小马呢。大家管梁丽叫小梁是真觉得她就那么小，因为梁丽长得漂亮，太漂亮了，人一漂亮就显得年轻，说梁丽24岁没多少人不信。
梁丽在印刷厂工作，现在都不叫印刷厂了，都叫印务公司，可印刷厂的人还都习惯叫印刷厂。梁丽是在排版车间管照相的，是印刷厂里的好工作，轻省，干净，还有技术。本来嘛，让这么漂亮的女人去干裁纸那重活儿去？想都不用想，从领导到工人都觉得不对。梁丽的老公洪庆元也在这个厂，是大型四色联动印刷机的机长，技术不错。洪庆元平平常常，没什么出众之处，按说和梁丽有点儿不般配，当初洪庆元追梁丽时，大家都觉得不沾边儿，可最后洪庆元还真追到手了，也没别的，梁丽就是觉得洪庆元对她好，洪庆元伺候梁丽也是到家了，那可真是无微不至，你想到的没想到的反正洪庆元是都想到了，也都做到了，除了做不到的，比如让梁丽当皇后。
洪庆元对梁丽好还不只是恋爱时，结了婚了照样对梁丽那么好，家里的活他都搅了，不让梁丽动手。当然梁丽倒也不是那种得理不让人的主儿，家里的活她也干，这日子过得能不恩爱吗。
洪庆元的父母，也就是梁丽的公公婆婆对梁丽也好，大家都说那是因为他们家洪庆元捡了个大便宜，他们能不对人家梁丽好吗？梁丽不这么觉得，她觉得公公婆婆本来人就不错。公公婆婆原来在单位都是小头头，也不怎么就分了两套在一起的房子，当然都不大，一套一居室的，一套两居室的，都是那种没厅的老房子。梁丽她们结婚时，公公婆婆把两居的房子让给了梁丽她们，自己住了一居的。现在公公婆婆都退休了，给梁丽她们看孩子，做饭，梁丽她们两口子下班回来吃现成的。星期六，星期天时，梁丽两口子做饭，孝敬孝敬老人，也改善改善，这一家人过得真是其乐融融。
梁丽两口子的印刷厂效益不错，工资不算低，还能有奖金，所以能日子过得不错，当然不能跟有钱人，跟大款比，老百姓，这就不错了，知足了。
二
这天休息，洪庆元做饭，洪庆元做饭有两下子，跟人学过，按菜谱做，做得不比饭店差，梁丽就负责出来采买了。小区外面就有个菜市场，挺方便，梁丽拿着洪庆元写的纸条一样一样地都买了。最后看鸡蛋便宜了，就又挑了些鸡蛋。正在等着找钱时，一个男人过来了，跟梁丽打招呼。
“买鸡蛋哪？”这个男人说。
梁丽看了一下这个男人，不认识，而且一看就不喜欢，三四十岁，留着那么长的头发，装什么艺术家，梁丽没理他。
“我也住这个小区，经常看见您在这买菜。”男人还在找话说。
梁丽还没理他，往回走了，没想到这个男人也跟上来了。
“你想干什么？”梁丽说，对她不怀好意的男人可多了。
“您别误会，我是觉得您特别漂亮，太有潜力了。”男人说。
这还误会，梁丽想，这人八成是个色狼，不过他说的潜力是什么意思？
男人掏出了一张名片，梁丽也没接。
男人自报家门说：“我姓卞，是三叶艺术摄影工作室的经理。”
梁丽知道了，好象有这么个摄影工作室，就在小区里。
卞经理说：“您知道不知道自己非常漂亮？”
梁丽看了卞经理一眼，没说话，心想我自己漂亮我还不知道，还用你说。
卞经理又说：“您觉得您知道，是吧？其实您不知道，您不知道您的潜力有多大。”
又说潜力了，梁丽想，于是她问卞经理说：“你说的潜力是什么意思？”
卞经理说：“简单地说吧，您照出艺术照来能跟明星一样，甚至比她们还好。”
这可是瞎说了，梁丽想，明星那可都不是一般人，自己怎么能跟明星一样。
“您不信是吧？”卞经理说，“您到我那工作一看就明白了。怎么样，跟我去看看？”
梁丽想，工作室就在小区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就答应了。
很快就到了工作室，一进去，里面墙上挂的都是大照片，都明星一样，不过都不认识，梁丽想，可能是还没出名的明星吧。看着看着，忽然有一个人看着眼熟，不过想不起来在哪个电视剧里见过了，梁丽很惊讶，这都上了电视的明星还到这小店里来照相，不可能，八成是从别的地方复制过来的。
梁丽于是问卞经理说：“这个人是谁呀？”
卞经理笑了，说：“有点出乎意料是吧？不就是在你们前面那座楼住的吗？你买菜时应该能经常碰上的。”
梁丽一下想起来了，是，是那个人，不过平常可没见她有这么漂亮。
卞经理说：“这就是我说的潜力，您没想到她有这种潜力吧？其实您也有这种潜力，而且更大”
自己也能这样，还更大，梁丽想，不过应该也是，那个人既然行，那自己也就应该行。
卞经理说：“怎么样，在我们这照照？”
梁丽想，照这种照片肯定便宜不了，于是问：“多少钱？”
卞经理说：“不要钱。”
“为什么？”梁丽问，这种好事八成是个陷井。
卞经理说：“这样，您在这照，我们不收钱，但有个条件，就是照好的照片您得让我们在店里挂。”
“就这个条件？”梁丽问。
卞经理说：“对，就这一个条件。”
梁丽想这可真是好事，白照了，还能挂出来让大家都看见，自己一点儿亏都没吃。
梁丽说：“要是象你说的这样我就照。”
卞经理说：“真的就是我说的这样，而且照出来肯定出乎您的预料。”
梁丽同意了，说好下午就来。
中午吃完了饭，梁丽把自己平时舍不得穿的几身好衣裳找了出来，跟洪庆元说有个朋友想看看她的衣裳，就去了工作室，去照相了。
到了工作室，卞经理给梁丽仔仔细细地化了妆，又拿出了好多套衣裳，可比梁丽的衣裳好多了。换好了衣裳，梁丽站到了拍照的位置，灯光一开，吓了梁丽一跳，晃得她都睁不开眼了。
卞经理倒不奇怪，显然是见得太多了，他耐心地等了一会儿，一边和梁丽闲聊着，开着玩笑，过了一会儿，梁丽适应了，也不紧张了。就这样摆姿势，换衣裳，足足折腾了三个多钟头才照完，梁丽觉得可能照了有好几十张。
照完了，卞经理说：“太好了，比我想象得还好，您的气质真是太好了。”
梁丽说：“什么时候能看见照片？”
卞经理说：“一个星期吧，下个星期您来看照片。”
梁丽回家也没跟洪庆元说这事，照出来还不知是什么样呢，万一洗几张再要钱呢。
三
又到休息的日子了，梁丽早早地就去工作室看照片。进到店里，梁丽一下就被墙上挂的一幅大的女人半身照片给震摄住了，上次没这张。这幅照片真大，比真人还大，照片上女人真是漂亮，头发一丝一丝的，清清楚楚，还有光泽，又黑又亮，皮肤象玉一样润，好象能从外面看到里面，戴的珍珠项链珍珠一粒一粒闪闪发光。梁丽感觉这人还长得挺象自己，可自己没见过哪个影星象自己呀。正看着，卞经理来了。
卞经理笑着说：“欣赏自己哪？”
梁丽有些奇怪，说：“什么欣赏自己呀，我欣赏人家影星哪。”
卞经理又笑了，说：“这不是什么影星，这就是您自己，上星期我给您照的。”
梁丽愣住了，这是自己？自己有这么好？自己能这么好？梁丽仔细看了看，可不就是自己，首先长得跟自己一样，另外那项链不就是自己每天戴的，怎么到了照片上闪闪发光了。梁丽真是没想到，原来自己也能跟那些影星们一样，而且真地好象比她们还好。
卞经理说：“明白我那天跟您说的潜力了吧，其实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潜力，要不是我发现，您不就被埋没了？”
梁丽想把这大照片拿走，马上拿回家去，让家里人都看看，不过她想起那天卞经理跟她说的条件，那就是不花钱照，但照片得放在这展示。可这么好的照片不拿去看看可太难受了，不行，怎么也得洗一张。
梁丽正想着呢，卞经理说话了，他说：“是不是想拿回去给家里人看一看哪？墙上这张不行，我给您另外做了一张。”
卞经理去拿了一个带纸镜框的大照片来，和墙上挂的是一样的，也不算小，照片上的人也快有真人大了。
梁丽看了，喜欢得不得了，恨不得马上拿走。
卞经理说：“这幅送给您，不要钱，您自己再配个好一些的镜框。”
卞经理又拿给梁丽一叠普通大小的照片，对梁丽说：“这些都是那天照的，也都送您。”
梁丽一看，张张都好，其实都应该放大了，挂在墙上。
卞经理好象知道梁丽想什么，拿出一本小挂历，说：“您要是喜欢，可以选十二张，做成一本这样的小挂历，不过这个可就不能白送了，一张10块钱，一本120块钱，10本起做，1200块，给您优惠点儿，1000块钱。”
1000块钱？这可有点儿太多了，不过那挂历可真是好，而且做出来是自己的挂历，自己的。
卞经理说：“您把这本挂历拿着，回去商量一下，完了再还我。”
梁丽突然想起，送给自己的那幅大的肯定也得不少钱，就问卞经理说：“那幅大的多少钱？”
卞经理笑了，说：“那幅要是告诉您多少钱您可能就不敢要了。”
梁丽明白了，肯定少不了，可她又不明白了，卞经理这是为什么呢？
卞经理说：“您放心，我是个搞艺术的，可也是个做买卖的，我亏不了，有您这幅照片在墙上挂着，能替我吸引不少客户来。”
梁丽明白了，这卞经理可真是行，又有眼光，又有办法，于是谢了卞经理，拿上照片，喜孜孜地回去了。
到了家，梁丽把洪庆元从厨房叫了过来，让他看照片。
洪庆元一看吓了一跳，说：“你在哪买的影星大照片，可真是漂亮啊，跟真人似的，多少钱哪？”
梁丽笑着，不说话。
洪庆元又看了看照片，说：“这影星怎么长得跟你这么象啊？”
梁丽更高兴了，说：“这不是什么影星，这就是我！”
洪庆元不信，说：“这是你？这不跟仙女一样吗？”
梁丽说：“你天天跟着个仙女，也没拿我当仙女待。”
洪庆元说：“这真是你？”
梁丽说：“真是我，在小区那个摄影工作室照的。”
洪庆元饭也不做了，仔细地把手洗干净了，拿起照片去了父母那边去了。
洪庆元父母也震惊了，儿媳妇这不天人一样吗？
梁丽的女儿更是问了梁丽三遍：“妈，这真地是你吗？”而且一声问得比一声高。
梁丽全家都沉浸在喜悦和兴奋之中，这照片是怎么看怎么好。梁丽于是又把普通照片和挂历拿了出来，说了做挂历的事。梁丽没想到，洪庆元和公公婆婆一点儿都没犹豫，一口同声地说：“做！多少钱都做！”
梁丽拿上存折，去卞经理那定下了挂历，挂历没几天就做好了，梁丽发现，10本挂历根本不够，自己家里就用了4本，给自己的父母1本，这5本就没了。梁丽拿了一本挂历挂在了厂里自己工作的屋里，结果一下就轰动了，都跟梁丽的感觉一样，一开始不信，后来就只剩赞叹了。
当梁丽说家里还有一幅更好的大照片后，家里人就不断了，全厂的人可能全来过了，女儿学校的同学家长有的也来了，除了赞叹还是赞叹，再有就是没想到。
梁丽一天在小区里碰上了卞经理，卞经理对梁丽连连道谢，梁丽不明白，怎么向自己道起谢来了。
卞经理说：“这些天我的客户猛涨了好多倍，一问都是看了你的照片来的，这我不得感谢您吗？”
梁丽笑了，说：“那你怎么感谢我？”
卞经理说：“您说吧，怎么都行。”
梁丽突然想出了一个主意，说：“能不能给我们家的人都照一张啊？”
卞经理说：“没问题，叫他们来就行了。”
梁丽把全家和自己的父母都叫去照了，给公公婆婆、父母、自己和洪庆元各照了一张合影，给女儿照了自己一个人的，结果皆大欢喜，都说这是自己这辈子照得最好的照片。
梁丽对自己和洪庆元那张合影不太满意，因为这张合影上的自己比自己单照的可差得多了，于是去问卞经理。
卞经理说：“这张上的您是没那么出彩，我们有意压了压，这是因为您先生可不象您这么有潜力，如果把您完全靓起来，两个人就有点儿不协调了。”
梁丽没什么说的了，只是有点儿失落。
这次照相让家里人都高兴极了，而且大家都还知道了一个词儿：“艺术照”，这叫“艺术照”。
四
梁丽的艺术照在厂里出名了，而且大家都觉得她在厂里太屈才了，既然跟明星一样，甚至比明星还好，那为什么不去当明星，为什么还在这么个印刷厂里窝着。洪庆元也觉得这说法对，以前是不知道，太遗憾了，可现在知道了，就不该再耽误了。
洪庆元一天晚上在家里算了一笔帐，这一算把两口子吓了一跳。洪庆元算的帐是：大腕影星们拍一个广告，做一个形象代言人要好几百万，拍一个电视剧怕不得上千万。如果梁丽也去拍电影，拍电视剧，当然比不了人家大腕，不过出了镜那也不比她们差，保守了说，拍1集电视剧1万吧，拍一部30集的电视剧就是30万，一年拍上两部，再做上4个广告，每个广告10万，那这一年下来就是100万，那不就是百万富翁了吗。而且当然不是干一年就不干了，挣那么多钱为什么不干，这自己不就是有钱人了吗。洪庆元说，有了100万，就能付得了3套房子的首付，到时候买上3套房子，都在一起，这样自己，父母，岳父岳母就都在一起，省得来回跑了，老人也有个照顾。到时候再给梁丽买一辆好车，他洪庆元也不上什么班了，就给梁丽开车，伺候她，谁能比他洪庆元伺候梁丽伺候得好。不过捎带看着梁丽他没说，到时候爱看梁丽的人还不知有多少呢。
梁丽觉得不太行，因为她可从来没学过演电影，演电视剧，就没沾过文艺的边儿，当演员好象不是光靠模样的。
洪庆元不同意梁丽的看法，说你看电视剧那长得好看，演得不怎么样的人多了，那不是凭模样是凭什么，梁丽怎么也不会是那最差的吧，又不笨又不傻的。
说了几天，梁丽给说活动了，觉得也能试一试，洪庆元的劲更大了，开始关心起这方面的消息了。
一天晚上，洪庆元对梁丽说：“我现在看咱们这屋子可真是不行了，连个厅都没有，也没正景装修，真是委屈你了。等咱们有了钱，买个大房子，到时候来的人多呀，还都是些有头有脸的，要是这样的房子，那怎么接待人家呀。”
洪庆元给梁丽规划起来了，房子应该什么样，厅什么样，摆什么家具，说得头头是道。
最后洪庆元郑重地说：“到时候我就是著名演员梁丽的丈夫，明星的丈夫，我这眼光怎么样？”
梁丽笑了，说：“看你那样儿吧，还什么都没有呢，就做起梦来了。”
洪庆元说：“怎么是做梦呢，做梦也对呀，谁没有个好的梦想，只不过我们能梦想能成真。当初我追你的时候也没一个人说行，我不也把你追来了吗？”
梁丽说：“别得意了，我那是看你老实，靠得住。”
洪庆元说：“我现在也靠得住呀。”想了想，洪庆元觉得有些不对，对梁丽说：“别到时候你靠不住了，把我蹬了吧？”
梁丽火了，说：“你有没有点儿正经的？”
五
洪庆元还真上心了，不知从哪儿给梁丽找来了一本台词教材，让梁丽在家里练。可梁丽练了好几天也找不着感觉，自己听着都难听，装模作样的，她觉得自己不是这个材料。洪庆元直给她打气，说回来找个老师给辅导辅导。
一天晚上，洪庆元急急忙忙吃了饭就要出去，说去见一个影视圈儿的“圈儿”里的人。
梁丽说：“是不是导演啊，要不要给人家买点儿东西带着？”
洪庆元说：“不是导演，是一个在剧组里打杂的。”
梁丽说：“打杂的去见什么？”
洪庆元说：“你别看他是个打杂的，他在剧组里待得年头多了，这圈儿里的事他没有不知道的，咱们不就缺这信息吗？”
洪庆元走了，去收集“圈儿”里的信息去了。
很晚了洪庆元才回来，梁丽看他没精打彩的。
“怎么了？问出什么来了？”梁丽说。
停了一会儿洪庆元说：“比我们想象得复杂多了。”
梁丽问：“怎么复杂多了？”
洪庆元说：“人家说，想出头是非常难的。他说，光中央戏剧学院和北京电影学院每年就各招一个班学表演的，最少也得有60个人吧，这可个个都是从全国百里挑一，千里挑一挑出来的。可这些挑出来的人有多少出名的，没几个，据说好多最后都不干影视了。”
“为什么呀？”梁丽说。
“哪有那么多的戏要拍呀。”洪庆元说，“再说一个戏不才一两个主演嘛。”
梁丽说：“那也不见得非演主演啊，演个二号人物什么的不也行吗。”
梁丽对自己没那么大信心，她觉得能演个二号人物也就不错。
洪庆元说：“人家说，演女一号的那都是大腕演员，有模样，有实力，导演如果不是大腕导演，也是得请人家的。可演二号、三号的女演员就多了，就排上队了，这些人哪个不想，不得从这二、三号角色熬上去。”
梁丽说：“这不也正常吗？”
洪庆元说：“既然你都排上队了，那可就是人家挑你，不是你挑人家了。”
梁丽说：“那当然了，就让人家挑吧，演员可不就得挑吗，总不能谁来都行吧。”
洪庆元说：“你说的这是正规的，面上的，实际可就不那么简单了。”
梁丽说：“怎么不简单了，该怎么挑怎么挑呗。”
洪庆元说：“要是有5个条件都一样好，该怎么办？”
梁丽说：“那就拿下4个呗。”
洪庆元说：“你说得倒轻巧，谁想让人拿下去呀。”
梁丽说：“那怎么办呢？”
洪庆元说：“那就各使各的法子呗。”
梁丽说：“使什么法子呢？”
洪庆元说：“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总之所有的法子都能用上。”
梁丽说：“是不是得送好多钱哪，咱们可没那么多的钱。”
洪庆元说：“到了关键时候，送钱就不管什么什么事了。”
梁丽说：“那还能怎么呢？”
洪庆元沉默了一会儿，说：“最关键的，也是最简单方法就是潜规则。”
梁丽说：“什么潜规则？”
洪庆元说：“你怎么还不明白，就是跟导演睡觉呗，不睡演不了戏！”
梁丽愣住了，她想起来以前似乎也听说过，不过没想到现在这事儿要跟自己沾上边儿了。
洪庆元问梁丽说：“你说，咱们还演吗？”
梁丽火了，说：“要演你去演吧，你找个女导演吧，就怕人家女导演不要你！”
六
洪庆元再不提演戏的事了，梁丽也不说了，可他发现，洪庆元整天还是愁眉苦脸的，不知是为什么。
好几天洪庆元都没怎么和梁丽说话，梁丽有点儿莫明其妙。
这天晚上，女儿睡了，洪庆元叫梁丽，说有话说。看洪庆元那眉头紧锁的样子，梁丽也有点儿紧张了。
可坐下来后，洪庆元好半天都没说话，梁丽着急了，说：“有什么话你倒是说呀！”
洪庆元这才慢呑呑地说：“梁丽，咱们离婚吧。”
梁丽差点儿没跳起来，她大声地说：“为什么？”
可洪庆元又不说话了，梁丽问他：“你说为什么呀？我怎么了，我哪点儿对不起你了，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
洪庆元说：“你什么对不起我的也没有，是我对不起你。”
这一说把梁丽给说糊涂了，她说：“你说的这是什么呀？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洪庆元说：“当初我追你时，大家就说不行，你的条件比我好多了，不过我还是厚着脸皮追了，觉得我能好好待你，能让你过得舒舒服服的，能让你幸福，这些年我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
梁丽说：“怎么错了？”
洪庆元说：“你的条件太好了，通过照这张艺术照，我才知道，你能好到什么样，你是个公主，是个皇后，你不该在这样的家里，在这样的家里你太委屈了，我没法给你你应该得到的生活，所以我们离婚吧，你去追求辉煌的生活吧。”
梁丽愣住了，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觉得洪庆元说的好象对，但又肯定不对。
想了一会，梁丽突然好象明白了，她气坏了，对洪庆元说：“我知道你那脏心烂肺的想法了，你不就是不想让我和别人睡觉吗？你不就是想着我和别人睡觉你受不了了吗？你为什么不明说？”
洪庆元也愣住了，说：“不是，我不是这么想的，我真地想让你过那好生活，我满足不了你。”
梁丽说：“什么好生活，我找你要什么好生活了，我埋怨过吗？”
洪庆元说：“你没埋怨过，可我应该埋怨，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梁丽说：“你倒想的多，对，这次也是你在那说这说那，说什么能当明星，算能挣100万，算该买什么房子，都是你把事儿给挑起来了。”
洪庆元说：“我这不是想让你过好日子吗？”
梁丽说：“好日子，好日子，和别人睡了觉就叫好日子，就是好日子了，你就这么让我去过好日子？”
洪庆元说：“不是我非要让你那样，是人家那就那样。”
梁丽说：“那你就把我往那推，是吧，你安的什么心，好心？你纯粹就是一个大坏蛋。”
洪庆元也糊涂了，自己一片好心，怎么倒成了大坏蛋了，不过他觉得梁丽说得也对，自己还真有点儿象个坏蛋。
梁丽说：“你要离你就离吧，你去过那好日子去吧，反正我过什么日子也行！”梁丽说完哭了起来。
洪庆元不明白，怎么成了自己要过好日子了，不过他知道这么说下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还是别说了。可这时他们把女儿吵醒了，女儿走了过来。
女儿说：“你们吵什么呀？”
梁丽一把抱住女儿说：“你爸要把我赶走。”
女儿一下急了，抓住洪庆元问：“爸，你为什么要把妈妈赶走呀，不许你赶妈妈走！”
洪庆元更糊涂了，怎么成了自己要赶梁丽走了，于是他赶紧哄梁丽，哄女儿，好说歹说才把女儿哄去睡了，又回来接着哄梁丽，哄了半天梁丽才平静下来，可这一夜两个人都没怎么睡。
第二天起来，梁丽也不理洪庆元了，晚上洪庆元看见父母也都神色不对了，知道梁丽把事儿和父母说了，家里又紧张了起来。再过了一天，女儿也感觉到家里的紧张气氛了，一家人都不说话了，洪庆元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又过了一天，晚上沉闷地吃完了饭，气氛还是那么凝重，女儿绷不住了。
女儿哭着说：“爸爸妈妈，你们别不要我！”这一说把大家都说哭了。
梁丽赶紧抱着女儿说：“妈妈没不要你，妈妈永远都要你。”
又转过天来，晚上吃完了饭，洪庆元躲在厨房里不出来，梁丽去把他叫了出来，说有话要对他说，洪庆元紧张了。
回到自己的屋里，洪庆元看梁丽也没说话，而是径直走到挂在墙上的艺术照前面，把艺术照给摘下来了。
洪庆元不明白，说：“梁丽，你这是干什么？那是你的艺术照！”
梁丽淡淡一笑，说：“不看了，把它收起来。”
洪庆元说：“为什么不看了。”
梁丽说：“我想明白了，咱们家原来过得好好的，可自从有了这个艺术照，家里就不安生了，所以，咱们不看它了，咱们还按原来那样，过那平平安安，和和睦睦的日子吧。”
洪庆元一下眼泪出来了，他紧紧地抱住了梁丽。
过了几天梁丽听说，厂里的一个长得不错的女孩去了北京，去闯影视圈儿去了。
全书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