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节馨儿当他的面，哭了
馨儿的善举倒让竑找到了鉴别这些宫人是否是皇后的细作的好办法。当晚，他就留在了府里。第二天，他将馨儿请到书房。他彬彬有礼，很客气地请馨儿坐下。馨儿坐在那，乌云覆额，明眸皓齿，顾盼之间，追随着他的视线。身着宫装，服饰规整、奢华，却束缚不了那通身的勃勃生机。“桃之妖妖，灼灼其华”竑不知为什么想起《诗经》中的这两句。那华美的宫装对她简直是一种累赘。竑稳了稳心神：
“是这样。你上次让那两位选侍回家，我觉得很好。所以，这次找你商量，其余的人如果也有回乡的愿望，那我们不妨也行个方便。你觉得呢？”
馨儿看着他：“殿下是说，也想放那几个人回家乡？”
竑点头。馨儿垂下眼帘，竑只看见她的浓密、弯弯的睫毛不时地闪动，他觉得那睫毛像把小刷子，他很想用手指摸一摸。
“殿下是想把她们都叫到这儿来亲自问吗？”馨儿抬起头，问道，竑赶紧转移了视线。
“你觉得怎样合适？”
“我觉得还是我私下里问吧。闲谈间说话，更方便吐真言。”
竑想了想，点头同意。
“可是，殿下为什么要这样？”馨儿的手从袖端露出，她握着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腿上，十个指甲涂满了鲜红的豆蔻。眼睛看着竑，脸上显出困惑的样子。后来，竑知道了，每每馨儿有了不解或困惑，双手就会这样。他突然有种冲动，想亲手把那十个雪白的指甲涂成红色。
“为什么这样？”他重复着馨儿的问题，以掩饰自己的心不在焉。馨儿并没有等着他的回答，而是又接着说：
“父皇赐下那四位选侍，本是希望她们能为殿下繁育皇嗣，如果将她们都放了出去，恐怕父皇会怪罪的。”她看着竑，眼里充满期待，期待他的肯定。
竑点头：“好吧。那四位先不要问了。不过那个叫思嘉的，你可以问问，她可能想离开。”
“可殿下没想过找她吗？”馨儿下意识地摆弄着手指，她又困惑了。竑看着她，差点脱口而出：“你我都不想找，何况别人！”这个念头也吓了他自己一跳。莫非他喜欢上她了？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爱上冯家的女儿！
三天后，馨儿给他结果：六个人中，有三人想马上走。那三个加上思嘉，还要先跟家里联系，才能决定。
十天后，他从西郊别墅回到太子府。选侍还剩下五人。其中一个在等待家人来接。思嘉至今没和家人联系上，无处可去。那三个人父母早亡，失亲少眷，不可能走了。馨儿将这些情况告诉了竑。之后，俩人谁也没说话。忽然，馨儿哭了，由啜泣变成嘤嘤的哭声。竑看着她，心里突然满是愧疚：也许馨儿是完全无辜的。却要承受宫廷阴谋的伤害。
“你是在怪我吗？”他没话找话。
“不是。”馨儿摇头，头上的簪花一闪一闪地，看着很俏皮。“她们都是良家女子，父母家人一直在盼望她们有朝一日能回家团圆。殿下的恩德她们会记一辈子。”
馨儿抬头，眼含泪水，黑黝黝的眸子晶莹澄澈。泪水洗过的脸更加白嫩细腻。竑看得清楚，不由得心跳气短。他深吸了一口气：
“其实她们应该感激的人是你。是你提醒了我。那你还哭什么？”
“殿下，为什么？”
“正如你所说，她们都是良家女子······”
“殿下，我说的不是她们。”馨儿打断他。
“那是什么？”他心虚，嘴硬。
“殿下知道。”
竑站了起来，馨儿扭过头，不去看他。竑这次一反常态，走到她面前：
“一下子少了几个人，可能会不习惯。把你母亲接来住吧。我知道你们母女聚少离多，现在安定下来了，好好团聚团聚吧。”
馨儿也站了起来，两人面对面，一阵清新之气沁入心脾。竑全神贯注地想这是什么香。
“殿下，我做错了什么？”馨儿已经眼泪转眼圈了。
“我最近很忙，需要住在宫里。我让人接你母亲来陪你。”竑答非所问。
馨儿愤怒地看着他，转眼又泪水涟涟，泪珠从腮边滚落。竑无法将目光移开，他紧咬牙关。馨儿一扭身，坐在椅子上，再也不看他。竑呆立了好一会，最后，才低低地说了句：“我真的很忙。这次是大事，到时你就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