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火灾
这年的气候格外不正常,冬天持续很久,已经影响到了春耕。春天又是个多风的季节,风沙几次笼罩京城。平时也是风天居多,气候异常干燥。朝廷的头等大事就是抗旱备荒,预防饥民流亡。所以竑日夜忙于看各地奏章,和内阁讨论春耕大事。同时,他开始考虑自己的婚事,此事一日不解决,冯家就有机会利用皇上胁迫他。现在,竑的意愿实施,不会受到任何阻碍,更何况是他的终身大事,奉承巴结,心怀希冀的人数不胜数,凡家中有个颇具姿色的的女儿,父母都蠢蠢欲动,想着能够攀龙附凤。竑倒冷静,只是忙坏了他身边的几个亲信。尤其是曹吉祥和李俊峰。李俊峰是个深沉、有眼光的的人,他拒绝了一切请托之人,超然置身世外。曹吉祥则有些飘飘然,免不了吃请、收受之事,被竑严厉训斥了一顿。刚刚刮起的纳妃之风就此偃灭。不过还是有人找门路,女方的详情被皇太子所知。竑倒也没太多想法,便让人将几个看着满意的女子的情况报告了皇上、皇后、皇贵妃。哪知万事不操心的皇上全给否决了。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难道父皇一定要他娶冯家的女儿?他找到了母妃,请求她劝劝皇上,不要逼他。皇贵妃点头答应,她也不愿冯家再出个皇后,她也心疼儿子,伉俪不和是最痛苦不过的事,儿子命够苦了,万一夫妻生活还是不如意,那她该如何跟姐姐交代!可眼前的几个女孩子,她和皇上一样不满意。“孩子,你放心,母妃一定会劝你父皇答应的。可怜你弟弟·······”皇贵妃说不下去了,她心里也对朗的死内疚,尽管朗从小就跟这位母亲非常亲密,回宫后,母子俩天天见面,可她还是没能保护好他。她不能再让竑受委屈了。可是,还没等她见到皇上,一件大事发生了。
已经到了春末夏初,风还是那么大,刮得殿角的铃铛日夜作响。这天夜里,竑睡的较晚,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时近午夜,才要朦胧睡去,忽然,有人急促敲门,值夜的太监赶紧起身开门。竑已经醒了,他警觉地问:“何事?”
“殿下,丽正宫走水了。”
竑立即起身,连外衣都顾不得穿,飞奔而出。小太监拿着衣服在后面跟着,竑边跑边问报信的太监:“火兵的人到了吗?”
“已经到了。”
“哪座宫殿走水了?皇上在哪?”
“就是皇上住的那间。”
竑稍一楞,跑得更快了:“还有谁?”
“丽皇贵妃。”
问答间,已经到了现场,几个主管太监都在,忙着指挥救人、救火。丽妃刚刚救出。竑到了之后,马上吩咐:
“所有丽正宫的人都到旁边的蕉园中。黄总管,你负责。还有找太医。派人守好门,没我的话,谁都不许进出。”黄岐是丽正宫的总管,他答应着,带上所有丽正宫的人迅速撤离,包括丽贵妃和五位皇子、公主。
“皇上呢?”
“还在里面,他们正往外背。”
竑冲到殿门前,里面火势凶猛,确实有几个人影在晃动。天干物燥,木制的屋顶烧的嘎嘎作响,眼看就要塌了,竑心急如焚:
“再来五个火兵,替换进去。”火兵是宫中专门救火的。随着一声令下,冲了进去。风还在刮,火越烧越猛。竑再也按捺不住,挣脱众人,抓起一件救火衣—实际就是泡了水的棉斗篷,前后两片,留出两臂,前有一块面巾—蒙在头上,冲进火场。
浓烟滚滚,烈焰如火蛇。竑已了解寝宫的结构,直奔卧室。快到门口时,发现了三个人倒在地上,竑马上认出,趴在地上的父皇,一个太监用身体覆盖着皇上,旁边还有一个太监,三人都被浓烟熏倒。竑马上将父皇背在背上,吩咐跟过来的人,背起另外两个,聚齐所有的人,一起往外冲去,在浓烟烈焰、不断下落的燃烧物中杀出一条路,一口气冲到院子里。
将皇上缓缓放在地上,太医马上过来扎针抢救。竑紧张地等着。终于,皇上苏醒过来,缓缓睁开眼。所有人都长出一口气。“父皇,”竑激动地抱住皇上,“父皇受惊了。快,送皇上去乾清宫。”几个太监早已抬过一台躺椅,将皇上扶上,抬着去了乾清宫。
进了乾清宫,安顿好皇上,太医马上过来为皇上诊脉,竑亲自为皇上擦拭脸上的烟熏的痕迹。此时,皇上又睡着了。太医诊脉完毕,来到外间,竑跟了出来:
“太医,情况如何?”
“殿下,皇上的病情较重。”太医直言不讳,竑心里一沉:“是吗?”
“皇上圣体平时还好,只是中气不足。经此突变,心神散乱,恐不易醒,需安神之药。还有,皇上的咽喉气管均为烟所熏,肺······”
忽然,一个太监跑过来:“殿下,皇后娘娘派人,要将梅妃娘娘关押到永巷幽闭,说是今天的事是她造成的。黄公公快顶不住了。”竑听了,赶紧起身,直奔蕉园。听着喝道声由远而近,黄公公知道是皇太子来了:
“再跟你们说一边,我在此守候是奉了皇太子之命,违抗钧旨,我担当不起。”
竑坐在肩舆上没动,随行的太监上前,“何人喧哗,皇太子在此!”
那几个太监赶紧过来行礼。
“你们是哪个宫的?”
“禀太子殿下,奴才是坤宁宫的。”
“今夜宫中走水,情况混乱,容易出事。你们不去保护娘娘,到这里做什么?”
“奴才们正是奉皇后娘娘懿旨,来请贵妃娘娘问话。”
“皇后娘娘现在何处?”
“就在坤宁宫。”
“老曹,拿我的印信去见皇后娘娘,就说皇上现在昏迷不醒,圣体不豫。一切等皇上康复再请皇上定夺。”
竑这是按宫中规矩办。皇太子与后妃不得天黑之后见面。如果需要,则由太监传达。以印信为凭。不久,中宫传来指令,让太监们都回去。竑看着那群太监走远了,才下了肩舆:“你带上所有的人去重华宫吧,那里已经准备好了。”他吩咐黄岐道。“今天做的不错。以后也必须如此,直到皇上醒来。”
十天过去了。皇上时而清醒,时而昏睡。甚至要撬开牙关喂药、喂食。竑一日三次问安,跟太医们讨论脉案,药方。太医们的诊断一致:皇上属风邪之症,宜用无忧散,人参半夏丸,以达消风之功效。然而,药喝下去,却不见功效。这次是冯自庸提议:“是否下诏推荐、征召各地名医?”竑毫不犹豫地点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