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还是不能放弃梦月
竑说的当然是梦月。他已经跟梦月见了两次面了。当然,他们又在一起了。第一面当然是道歉、原谅、泪水。然后将自己交给对方。梦月一如既往地拒绝和他在一起。不进宫、不进馨园、也拒绝竑专门为她准备住宅。甚至连搬到西郊的想法也不考虑。但她不拒绝竑过来,呆上多久都可以。竑不由自主地,从第一次的两天,变成第二次的四天。每当竑过来,她便丢掉一切事情,专门陪着他。小鸟依人一般。
“我明白了,你就是想让我陪着你,而不是你陪着我,对不对?”竑将她的双臂反剪,质问道
梦月轻轻甩头,将一缕挡在眼前的头发甩到后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来去都是自由的,我不要你为我负任何责任。”
“那你为什么不撵我走?”
“如果你想走,你自己会走的。”
“梦月,你到底怕什么?”
梦月不回答,问他:“好了,可以解开了吗?”
“回答我,就给你解开。”
“如果我回答了,你相信我说的吗?”
“我相信。你说吧。我看你能说出什么理由来?”
他自己也奇怪,不知不觉地,他就会跟梦月拌嘴。跟馨儿从来不会这样。他觉得自己成了两个人,馨儿面前是一个人,梦月面前是另一个人。如果哪一天这两个人聚会了,聊起他,肯定会觉得对方说的完全错了,或者觉得她们说的根本不是一个人。想到这,竑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梦月的手仍然被绑着。“好了,这下可以解开了吧?”
“不行,你还没告诉我理由。”
“我都随了你心愿了。今天都破例了。你还想怎样?”梦月挣扎着。但挣不开扣子。
竑端起一杯水,一口气喝干。这才替她把扣子解开。梦月活动着发麻的手臂,不等竑说话,便劈头盖脸往他身上打。竑抓住她的手:
“别闹了,我有话对你说。”
梦月喘息着,倚在他的臂弯里:“什么话?”
“馨儿问了我几次了,她昏迷的时候,有没有人陪我?我想实话实说。你同意吗?”
梦月定睛地看着他,久久不语,最后,眼泪落了下来:
“怎么了?”竑抚摸着她的头。他不明白,一句平平常常的话何以让梦月泪如雨下。
梦月抑制住泪水,抬头看着竑,带着灿烂的笑容,眼圈却是红红的:
“不必了,”一语未了,又哽咽难言了。
竑手足无措。馨儿也常常在他面前莫名落泪,但他都能猜到原因。对梦月他却把握不了。他不可能懂她的过去,她的现在也不在他的掌控之下。不过正是这一点,吸引了他,让梦月始终萦绕在他心里。
“不必了。不必跟皇后娘娘提我。”
“梦月,馨儿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误会了。我是怕皇后娘娘知道了从前的事,要见我。”
“你不想见她?”
梦月点点头,双手抱膝,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看着前面,床帐上,挂着一个荷包,是她为竑做的,但她始终没有跟他提起,更不用说送给他:
“见了她说什么?怎么说?告诉她你的丈夫也是我的男人?本来这没什么,可你们是恩爱夫妻,患难夫妻。她怎么容得下你的背叛?告诉她不用谢我,照顾你完全是因为竑。告诉她,在她昏迷的时候,她舍命相救的丈夫,一直跟我在一起?”
“梦月,”竑忍不住打断她,但梦月截住他
“我知道皇后娘娘不是那样的人。是我自己心里总是跟自己这样说。我相信,她见到我,一定会劝我留下,像你那样。我不能见她,我能拒绝你,但我无法拒绝她。所以,我不能见她。”
竑沉默良久,最后说道:
“梦月,第一,我跟你在一起,不是背叛馨儿,我不这样想,馨儿也不会这样想。第二,馨儿问我,不是要审我,而是关心我。如果当时有人陪着我,她心里会觉得安慰。”
“你还有两位妃子。”
“馨儿很聪明,她事先把起居录要过去看了,那上面一条记录都没有。”
“那你怎么说?说你这两年一直当和尚?”梦月忍不住笑了,毕竟是个女孩子。
“我说找过妃子,只是没让他们记录。而且,她不苏醒,我绝不纳妃。当时,我还没找到你,如果知道你的下落,我肯定跟馨儿说实话。”
“她相信你说的吗?”
“相信。馨儿很单纯。”竑叹口气。“对了,梦月,你刚才说无法拒绝她,是什么意思?”
梦月长叹一声:“跟你一样,我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第一次见到她,她还昏迷不醒。看着她的样子,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竟然是她这样的人挺身而出,替你挡了那毒箭。我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这样的人一点也不能伤害。无论她提什么要求,我都必须答应。你说可笑不可笑?她有你这个皇帝丈夫,我算什么!”
竑感动地握住梦月的手,久久无语。
“连女人也为她心甘情愿,也许这就是魅力吧。”梦月叹息道。
一路上,竑都在想着梦月的话。确实,他跟梦月在一起,是踏实的、幸福的。他跟馨儿在一起,却如飘在云端,不知人间烟火。不知今夕是何年。然而,作为与馨儿昼夜相守的丈夫。他深知如水的馨儿性格中有着不为人知的硬硬的东西。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不给她这种性格有展示的机会。他不跟她提宫里的事,也不提何时回宫。一切涉及皇后的职责,他都委托给太后。他一概不过问。馨儿更是无从知道。他用爱编了一张密密的网,将馨儿罩住。任何接近馨儿的人,都必须经他点头。在他严格的筛选下,皇亲国戚,宫廷命妇,没一人能进到天地一家春,包括珠珠、小晴。但有一个人例外,就是馨儿的母亲,卫夫人。他没有听从馨儿的意见,将卫夫人接到了馨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