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扬……”李令月唤了一声,刚要就武后抱走儿子的事对谢扬做解释。
却见谢扬脸上已经绽开温柔笑意,身后缓缓将李令月扶起来,给小丫头后背垫了一个枕头,这才开口道:“饿了吧?来,为夫喂你!”
武后将孩子带进宫里抚养,在李令月看来是母后担心自己没经验不能照顾好孩子,而在谢扬看来,却是武后将自己的儿子当作了要挟自己表明立场的政治质子。
孩子在武后手里,是生是死全在武后一念之间,也在谢扬在武后与太子之间的选择上。
他此时若想强行将孩子自宫里带回来,除非是准备将小丫头连同孩子一起带离大唐。可那样对小丫头的打击未免太大。就让小丫头心中感念武后的好吧,内中阴暗秘密他一点也不想让小丫头知道。
“好喝吗?”看着李令月略显苍白的脸色,谢扬不由感觉心疼。
“好喝……”丈夫亲手喂的粥,怎么会不好喝呢?
李令月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看起来很没心没肺,一点也不把儿子被人带走当回事。
谢扬心中不由叹口气,这丫头还是个孩子,显然还未能进入做母亲的角色,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像寻常妇人因为失去儿子而伤心流泪哭坏身体。
谁知第二日宫里却传来一个奇怪的消息,说是豫王李旦的良娣刚刚诞下一名小王子,被李大帝亲自赐名为隆基。
李隆基?难道是历史上那个唐明皇?
李令月正纳闷八哥这父亲做的奇怪,八哥那里好像没听说有哪位良娣怀了孕,谢扬却神色变幻莫测地自宫里回到将军府。
“扬扬,八哥的儿子叫李隆基哦,这小家伙会不会就是传说中那个好色的唐明皇?”李令月属穿来的人物,对历史上的唐明皇显然并不陌生,一想到这家伙将来色到霸占儿媳杨玉环,李令月的八卦精神就充分挖掘出来了。
扯着谢扬的手连连问那小子长得什么样之类的话。
谢扬看着妻子对那个所谓的李隆基如此有兴趣,不由有些苦笑不得,屏退屋子里侍候得丫环婆子,谢扬这才坐到床榻边压低了声音对李令月道:“月月,母后说你刚刚成亲不过三个月就生下孩子,传出去对你声誉不好,已经作主将咱们儿子过继给豫王殿下了。”
“过继给八哥了?”李令月脑子禁不住轰得一声,眼睛不敢置信地使劲眨了眨又眨了眨,声音虚无缥缈有些不确定道:“你不会是想告诉我,这个刚刚被父皇赐名为隆基的皇孙就是我们的儿子吧?”
谢扬点了点头,有些紧张地握住李令月的手,很担心李令月会突然蹦起来冲进皇宫去抢儿子。
“哈哈哈,我们的儿子……我们的儿子……李隆基……”李令月忽然一阵大笑,笑得谢扬心里有些发毛。低头凝目,忽然明白李令月为什么笑,不由眼中也浮起玩味的笑意。
有意思,如今竟然是自己的儿子叫李隆基,不知道将来这历史会如何发展……难道这小子会是历史上那个混蛋透顶的唐明皇?
俩夫妻笑过之后,顿时陷入一种难言的沉默之中。
毕竟,那是自己的亲骨肉,如今被武后这么一弄,今后就等于没生这个儿子了。
“谢扬……”小丫头一想到有子不能认,不由眼睛一眨,哭出声来。
小丫头一哭,谢扬心中更是难受,话说那是自己与小丫头的骨肉,是他们的长子啊,就这么成了李家的儿郎,他堂堂狼王又怎么甘心。哼,就算这小子以后能当皇帝,可当皇帝有什么好,哪有当个闲散贵族来的舒适?
恐小丫头哭坏了身子,谢扬赶紧收拾起心中郁闷,柔声哄劝李令月道:“乖,不哭不哭,喜欢孩子,等你养好身子,咱再生呗。”
“生?生了又成人家的了……”李令月抽抽噎噎嘟囔了一句。
“不会!我向你保证,我谢扬拼着这大将军不做,也决不让人再敢打咱们儿子的注意!”谢扬的声音透出一股嗜杀得狠劲。
这话李令月倒信。靠在谢扬胸前,想一想儿子也不是远在天边,自己若是以后想他了,就是接来家中住,也不是不可以的事。
见小丫头收了眼泪,谢扬刚要吩咐人将午膳就摆在寝室里,却听外面的人禀报,豫王李旦来了。
“哼!他来干什么?抢了我儿子……不许他来!”李令月此时将夺子之恨统统发泄到老实孩子豫王头上了,明知道人家已经走进来了,还满嘴乱嚷嚷。
听到小妹指责,李旦额头直冒冷汗,话说这个便宜爹他也不想当啊,可他不敢对武后的安排多说一个不字,不但不敢说,还不能表现出任何让武后不满意的情绪。
知道李令月不会善罢甘休,武后想也不想就将李旦派来做安抚大使。
“小妹,我……我……我一定会好好善待隆基……”
话说,他敢不善待吗,话说母后不好惹,小妹不好惹,这位黑着脸的大将军妹夫更是不好惹。
事情已成定局,李令月最终也只能无奈地接受,每每往母后宫里看到那个一日日白胖起来的孩子,李令月便会舍不得放手,甚至有时候在母后寝宫里住上几日,这种状况很让谢扬头疼,既忍受不了娇妻不在身边的感觉,又恐李令月在宫里被武后与太子之间的明争暗斗而波及。
好不容易亲自进宫将小丫头接回将军府,李令月吃着吃着饭却又呆呆发愣,忽然放下筷子从座位上蹦了起来。
“月月,你干什么?”谢扬上前一把将小丫头抱住。
“儿子这会不知道有没有哭,我要去看看他……”李令月有些急,手脚并用地在谢扬怀里挣扎。
“丫头,别这样,别这样好吗……我也想他,可我们还要好好过下去,还要再养育一大堆孩子……”看着李令月消瘦的脸颊,搂着那细细的不盈一握的腰身,谢扬的都感觉心揪得要碎掉一般,下颌抵在李令月的发髻上,眼中禁不住落下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