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曲好曲,不知道能被姑娘家如此记挂在心的又是何等风流王孙公子!薛少卿,不妨将这唱曲子的姑娘给本王子叫过来如何?”
一道金石相击般悦耳的声音蓦地从侧边雅座响起。那波斯人看向鸿胪寺少卿薛绍,笑吟吟问道。
“这个,王子殿下有所不知,方才这唱曲的人乃是我朝大唐太平公主殿下,如今在修德观中出家修行……”薛绍一听这位波斯王子竟然敢对那位祖宗动了心事,一张脸顿时吓得惨白无色。
这位波斯王子刚到长安不过五日,据闻夜夜笙歌,最喜女色。今番非要拉他这个鸿胪寺少卿到长安街头看看长安有无绝色美女不可,若是让他惹恼了那位小祖宗,只怕自己这个鸿胪寺少卿的官职也算做到头了。
薛绍不说那女子是大唐公主殿下还好,一听说是太平公主,那王子的眼睛中顿时射出喜悦的光芒,用流利的汉语道:“我早就听说贵国的太平公主殿下姿色美艳,不可方物,如今在这酒楼中碰上,也是我们两人的缘份。本王子今番不去拜会一番,岂不是辜负了上天的安排!”
说着话,竟然不顾薛绍阻拦,一个箭步跃到走廊,就将两个雅间之间的竹帘撩了起来。
李令月心中烦闷,正自斟自饮,待看到那突然掀开帘子走进来的人绿宝石般的眸子笑吟吟看向自己,险些惊叫出声。
这人的样貌怎么跟谢扬那么像?那眉,那眼,那鼻,那唇,李令月恍惚地望向来人,眸子中渐渐湿润。
“大胆!快些退出去!”身后的侍女对那人拔剑相向,厉声呵斥。
李令月蓦地清醒,摆摆手,示意侍女退下,心中暗涛汹涌,却对那人淡淡问道:“君是何许人?”
好一句君是何许人……与君相逢不相识……
一丝晦暗在那人眼底不易察觉地一划而过,仿若流星,不着痕迹。
白发男子笑着对李令月彬彬有礼的弯腰施礼道:“波斯王子卡库莫伦见过大唐尊贵的太平公主殿下!”
“卡库莫伦?”李令月的身子蓦地自座位上弹跳起来,却又在一瞬间猛地转过身去。丰满的胸前,若波浪般起伏不定。
波斯王子?卡库莫伦?
原来这世间竟然有如此与谢扬相像的人!
小姑子的失态,秦雪青看在眼里,她只当小姑子终于动了春心,开始对年轻貌美的男子感兴趣了,虽然对方是个波斯王子,可一点也不妨碍她准备推波助澜的雀跃兴奋之心。
可惜沛王不在,若是沛王在,看到这一幕说不定比自己还兴奋。
薛绍慌里慌张跟了过来,刚要向太平公主请罪,忽地旁边伸过一只手,一把将他拽了过去。
“秦妃娘娘?”看到拽他的人竟然是秦雪青,薛绍吓得差点掉了下巴。这位秦妃娘娘当年与尉迟燕横行长安街头的时候,他就领教过这位姑奶奶的利害。
薛绍的父亲是户部郎中薛瓘,母亲为唐太宗和长孙皇后之女城阳公主,也是李大帝的同胞姐姐。这样的皇亲贵戚出来的少年,每每出行也是家将喽啰一大堆,某一日与秦雪青李令月等人在一座桥上相遇,因为不肯让路,口气又蛮横,被暴怒中秦雪青揪起来扔进了河水里,虽没淹死,可也灌了好一肚子河水。
回家告了公主老娘,原本以依照城阳公主护犊子的一贯作风,定然会找秦雪青算账。但当愤怒中的城阳公主听说秦雪青是跟李令月在一起时,顿时打消了进宫告状的念头。并告诫薛绍,以后万万不可得罪那帮姑奶奶。
从那以后,薛绍真是长了记性了,见着秦雪青等人不是赶紧绕路,就是赶紧下马躲去路边。
今日见又是撞进这帮子惹不起的姑奶奶手里,顿时手心冒汗,若不是考虑到他如今兼着鸿胪寺少卿的职位,有外交责任陪这位远道而来的波斯王子,早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吆,表弟,哆嗦什么呢,表嫂如今不必当年了,一般不动手打人。”秦雪青一见薛绍双腿弹琵琶战战兢兢的样子,不由掩口失笑,指了指那位正与李令月面对面坐下的波斯王子问:“这小子娶亲了没有?”
“没有。”薛绍见秦雪青今日表现的无比友好,不由略略挺了挺腰。转头看向李令月的时候,神色间微微呆怔了一下。
几年不见,自己的这位公主表妹竟出落得如此沉鱼落雁!
虽然对面是一双充满挑逗意味的碧绿眼目,李令月却能压制住胸内的潮起云涌,旁若无人,姿势潇洒地端起酒杯,微微一仰脖颈就喝了进去。
细白若瓷的脖颈,虽着那酒液的吞咽,微微颤动,诱惑人很想咬上去。薛绍禁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
看着桌子上四五个空了的酒坛子,那位卡库莫伦王子眉头禁不住几不可见地皱了皱,见李令月抬手又去启开新酒坛子,大手猛然压到那只拿酒坛子的纤纤玉手上。
“公主殿下真是好大的酒量,不过酒多伤身,莫伦奉劝公主殿下有所节制一下!”
见见那位色胆包天的波斯王子竟然趁着劝阻就势握住李令月的手不放,薛绍的眼角不禁抽了抽。敢调戏这位姑奶奶,这不是要找揍吗?
可是,令人纳闷的是,李令月只是极快地将手自波斯王子的手中撤了出来。并没有预想中的雷霆暴动。而是忽然轻轻启唇一笑道:“王子殿下刚刚到长安不久吧?”
“是啊是啊,本王子刚到长安不过五日,怎么,公主殿下有兴趣陪本王子同游长安?”莫伦非常脸皮厚地扯唇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灼目的牙齿。
“同游长安,本公主不感兴趣,我想王子殿下初来乍到,可能不懂长安喝酒的规矩。”李令月眼目微眯,视线落在自己细白的手指之上,那手指虽日日轮刀挥棒,却依然纤细优美。
“规矩?什么规矩?”莫伦诧异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