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琳的办公室迎来了一个特殊的小病人。当时她还在手术台上为某位孕妇接生，所以接待那位小病人是刚好在值班的徐安小护士。
“小妹妹，你是来看病的吗？”徐安微微弯腰看向那个笑得温暖好看的小姑娘，嘴上的语气不自觉的放轻。
在徐安面前的小姑娘也不过十来岁的样子，她一个人出现在妇产科所属的楼层，倒是让值班的护士们吓了一跳。
“不是的，我是来找一个姐姐。”小姑娘很乖巧的回徐安的话。
听见小姑娘的话，让徐安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她担心眼前的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真的是过来妇产科看病的。
“姐姐是在担心我肚子里面有小宝宝吗？”徐安突然放轻松的表情并没有能够躲过小女孩的眼睛。
小女孩在说话的时候，还将自己的手放在自己的腰腹间，眼神温柔的看着自己的肚子处。仿佛那里真的拥有一个小宝宝一般。
“是啊。”徐安当下也有想和小姑娘聊天的心思，她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在小姑娘的脑袋前面。
因为现在在她的跟前的这个小女孩并不同于普通的孩子——她的小腿裤空落落的，似乎少了一截，所以她此刻只能够坐在轮子上面。
也因为如此，徐安望着这个姑娘的眼中多了些怜惜。
感受到徐安的表情变化的小姑娘脸上一直保持着自己的笑容。
徐安接着寻找话题和眼前的小姑娘说话：“以前也有和你一样大的小姑娘过来我们这里，就为了拿走肚子里面的小生命呢。”
“是嘛。”小姑娘放在自己腰腹间的手掌突然用力按在自己的皮肤上。
她这个动作并没有被徐安观察到。
所以徐安还是顾自说话：“所以啊，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知不知道。”
小姑娘顺从的应答。
“你是要等谁呢？”徐安终于问起了小姑娘过来这个地方的目的。
“等这个姐姐呢。”小姑娘从自己的神偷掏出一张报纸，指着上面的其中一条报道说话。
报道上面有“莫清琳”三个字，在文字的下方还附上了莫清琳的照片。
“是莫医生啊。”徐安一脸的了然。
“对。我刚刚问了大厅的前台姐姐，她说莫姐姐是在妇产科工作。”小姑娘说完这句话以后，环顾了一下四周，“可是我在这里没看到她呢。”
“莫医生正在进行一场小型手术，这会应该快要结束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先在这里等等，姐姐给你倒杯水好不好？”徐安轻声询问小姑娘的建议。
“那就麻烦姐姐了。”小姑娘乖巧地模样让徐安心中的怜惜感更加强了几分。
莫清琳的手术很顺利，在将带着些血迹的小宝宝从孕妇妈妈的肚子里面取出来以后，她便开始做手术的收尾工作了。
像往常一样将孕妇肚子里面的胎盘取出来、为婴儿记录体重、给等候在病房外面的家属报喜讯，莫清琳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此刻距离莫玉林袭人事件已经过了快一个星期，她手头上面的文书交接工作也做的差不多，只是偶尔有一两场小型的手术需要她上场。
再在医院呆多几天，她就可以带薪休假了。
在打开自己的办公室看见一个坐在轮子上面的女孩子的时候，莫清琳有些意外的挑高了眉头，
“姐姐。”倒是小姑娘先行打了声招呼。
“怎么来了。”莫清琳的记忆力不差，所以她还能记得此刻呆在自己窗边的轮椅小姑娘是她前不久见到的、在河边的何小乐。
“我记得，你叫......”莫清琳微顿了语言，在脑中搜索小姑娘的名姓，“何小乐。”
“很高兴姐姐还能记得我。”何小乐脸上还是挂着灿烂的笑容。
她的脸上并没有像寻常一样的残疾人带着阴霾。
“来做什么呢。”莫清琳从自己的办公桌柜子中拿出几颗糖果塞在何小乐的怀里面。
顺势，她半蹲在何小乐的面前，呈微仰望的姿势看着她。
在见到这个孩子的一瞬间，她想到了某个司机和她说的流浪汉伤害天真的孩子们的故事。
“我在报纸上面看见了这个。”何小乐取出方才她给小护士看过的报纸。
她瘦小的手指指着报纸上面报单莫清琳的那条新闻。
说着何小乐的手指，莫清琳看清楚了那段关于她的报道。
新闻里面大致讲的是伤人者莫玉林已经在狱，那么他遗留在世间的种子莫清琳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危害社会安全的毒瘤呢？
“姐姐明明没有做什么事情，也成为了受害者呢。”何小乐在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莫清琳的表情，尝试在她的脸上找到与心中想要看到的表情一样的情绪。
“对啊，我明明没有做什么呢。”莫清琳学着何小乐的语气，轻轻说话。
说话间，她将何小乐手中的报纸抽出来放在一边。
记者媒体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报道的时候，就喜欢捉着旧闻的蛛丝马迹开始探寻。
对于莫清琳来说，这并没有什么好在意的，但是何小乐口中所说的“也成为了受害者”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他们都太坏了，明明你都没有做什么。”何小乐看着那张被莫清琳随意放在地上的轻薄的纸张。
眼神有些恍惚，似乎想到了过往的什么事情。
此时的何小乐的脸上没有了一开始笑容，整个人就像是木偶一样面无表情，甚至逐渐染上了空洞的气息。
知道自己眼前的小姑娘应该是陷入了过往的噩梦之中，莫清琳轻轻将自己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面。
“小乐你是在心疼我吗？”莫清琳问道。
“是啊。”听到莫清琳的问话，何小乐眼中的色彩才慢慢回归。
“你还有在心疼谁吗？”莫清琳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放轻些，不惊扰眼前看上去情绪有些不稳定的小姑娘。
“心疼好多人呢。”何小乐的脸上重新添上了自己固有的灿烂笑容。
“不过，现在看到姐姐没有什么事情。我也就放心啦。”像是将自己心中的郁气给吐露出来，方才在何小乐身上表现出来的空洞全然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