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实在话，莫清琳并不知道自己真实的生日是在何时。
毕竟在她的记忆中，只有六岁开始的记忆，往前的、关于自己真实的身份都被忘却了。
“六月十七。”在回过神以后，莫清琳发现坐在自己身边的长辈还在等待着自己的答案。
这个日期并不是莫清琳的真实日期，而是她从孤儿院被陈敏领走的时间。
她还记得是一个盛夏，女孩子还是穿花裙子的季节，孤儿院里面因为资源分配不均，所以轮到莫清琳这里的时候，她并没有拿到孤儿院的裙子。为此心中还难过了不少。
后来她就遇见了陈敏，陈敏为了让自己穿着能够不那么寒酸，便给她买了件花裙子，继而将她带回了莫家。
“这样啊。”石出珍在听到莫清琳的话以后，语气中有掩藏不住的失望。
很难理解为什么这个女人会有这样的情绪，当下莫清琳只是对其颔首，继而将自己的视线放在了车窗外——在这种时候，她不能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问东问西，倘若那样做的话，会让莫清琳有些刺探他人隐私的倾向。
但是，莫清琳不问，并不代表旁人不说。
她的耳朵得到短暂的安静了以后，又传来了女人温柔又不失好听的声音：“在很小的时候，我丢失过一个孩子。”
就这一句话，让莫清琳原本放在窗外风景的视线转移到了石出珍的身上。
“当时她不大，也就五六岁的模样。”说话的时候，石出珍抬起手在空气中比量了一番。
莫清琳在女人说话的时候，还是能够感受到来自女人身上淡淡的忧伤，很明显，时间的流逝并没有让她将曾经的悲痛给忘却，只能说是淡化了当年的疼痛罢了。
“您的女儿应该很可爱。”莫清琳轻轻出声。
她并不是很能够理解丢了孩子的母亲当时的情绪，但是作为一个被遗落在孤儿院的孩子，她能够感受到曾经的至亲忽然从脑袋中消失不见的绝望。
“是啊。她遗传了我的眼睛还有她的父亲的鼻子。”言语间，石出珍因为回忆的美好情不自禁勾起了唇角。
但是在下一秒，她就将这种美好的表情给收了回忆，转而变成了轻轻的叹息：“可惜了，我找了那么多年都没能够找到……”
因为石出珍后面的话就像是用气声说出来的，就算是莫清琳坐的比较近，也只能够隐约听到“放弃”两个字。
这位外表光鲜亮丽的女人在这窄小的车辆空间中，经散发出寻常人难得看到的悲伤与孤独气息。
“啊，抱歉。”石出珍眨了眨眼睛，将自己从回忆中强行拉出来，重新将自己温柔的形象恢复，“上了年纪就就容易乱说话，也容易想以前的事情。”
听此，莫清琳只是摇了摇头。
“我到了。”莫清琳指了指车子外边的小区建筑，她报出的位置是自己的家。
“回去的时候小心些。”在看到莫清琳准备将自己的东西收拾的时候，石出珍露出长辈般温柔的笑容。
“谢谢您。”莫清琳用的是敬语，在将这句话说完以后，她就将车门打开。
“有时间。”石出珍在看到小姑娘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出声唤住了莫清琳的动作，“有空可以过来家里做做。”
如果先前莫清琳没有感觉的话，此刻听了这句话，莫清琳心中突然产生了相关“这个贵妇可能对自己的好感度挺高”的诡异想法。
“劳烦您了。”莫清琳没有准确回答，在轻轻鞠了一个小躬，便转身离开了原地。
“你说，这个女孩子看上去怎么样。”望着莫清琳离开的背影，石出珍并没有叫司机启动引擎立刻离开。
自己的主子发话了，司机当然不可能选择忽视，当下他回想了一下这同行的一路小姑娘的表现如何，才小心的回话“是一个很有礼貌的女孩子。”
司机的年岁在四十岁左右，此刻唤莫清琳为小姑娘倒也没有什么问题。
“我总觉得，她好熟悉。”在同一天，石出珍将同一句话重复说了两次。
越与这个女孩子接触，就算两个人什么也不说，石出珍都觉得这个女孩子很亲切，也因为如此，她才会在看到莫清琳离开的时候，出声唤她过来家中做客——尽管，她是李云娜的母亲，本应该讨厌莫清琳的。
“开车吧。”想到自己为情所伤的女儿，石出珍无奈的摇了摇头，继而叫自己的司机将车子发动，起身回家。
夜色朦胧，只有车子引擎发动的声音在安静的街道中响起。
回到家的莫清琳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进入洗漱间整理自己的妆容，只是将自己的身子放倒在沙发上面。
“姐姐回来啦？”在房间里面听到客厅有动静发出的何小乐推着轮椅出来，在看到莫清琳满脸疲倦躺在柔软的沙发上以后，很有眼见的走去餐桌的位置为她斟上一杯温水。
莫清琳从自己的身上掏出手机，才看到自己的母亲在下午接近五点的时候回复的消息：有事你先忙。
因为疲于再动脑子去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莫清琳只是随手将手机扔在沙发缝隙间，继而放空自己的思绪。
“姐姐，我今天在学校获奖了。”看见莫清琳这副模样，何小乐开始为她讲一些在学校发生的趣事。
“挺好的。”说话的时候，莫清琳轻轻的将自己的眼睛合上。
“我也觉得呢。”何小乐将自己手中的水杯放在莫清琳触手可及的桌子上面，看着她此刻疲惫，何小乐猜测她大概现在懒得进食任何东西，当下只是将自己在学校的一天用讲故事的方式讲出来。
“我在学校交到了一个朋友，她的智商真的不高，听老师说，就算是倾尽此生，她的智商很有可达不到正常人的水平。”何小乐就读的是残疾人学校，所以接触的人群或多或少都是有些缺陷的。
小姑娘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并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听入莫清琳的耳中就像是催眠曲一样。
在何小乐停止自己的说话以后，她就看见了躺在沙发上已经熟睡的莫清琳。
她的面容安静美好，却似乎因生活中有什么困扰事情而轻皱起眉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