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马田云是压低身子将那句话给说出来，但几乎站在房间里面的人都将他的话给听入了耳朵里面。
“叔那里你还欠着几万的对吧。”莫清琳没有管顾马田云说的那句话，她径直走到莫玉林的身边将那份被人嫌弃的文件重新推到莫玉林的身前。
“签了这一份协议，叔那笔债也会一笔勾销。”莫清琳此刻的声音有些蛊惑的意味，“里面协商的钱会在你签下名以后即刻打到你的账户里面。”
“真的？”莫玉林眼睛里面闪烁着犹豫。
他想了想自己就算是请来了律师也有可能分文都捞不到，而现在签下这摆在眼前的协商协议，他还有十万块钱。
“当然。”莫清琳负手现在莫玉林的旁边的面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如果你不信的话，我可以当面转账给你。”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而在莫清琳看来，有钱就能够让莫玉林放弃所有的原则。
就好比，现在他在经过几分钟的犹豫过后，终于签下了自己手中的文件——一份用自己和妻子的婚姻关系换取钱财的协议。
在马田云喜滋滋的把协议文件交给仍在华宁住院的陈敏的时候，陈敏只是沉重的叹息了一声。
随便用一个理由将马田云从病房里面支出去以后，陈敏才彻底将脸耷拉下来。
“他坚持不离婚我还会更看得起他几分。”陈敏将视线放在自己手上轻薄的几张纸上面。
留在病房里面莫清琳听见这样一句话，只是将手上装好温水的塑料杯递上给自己的母亲。
做完这些动作以后，她才出声：“妈，你被他折磨的还不够吗，现在干干脆脆离婚了也是好事。”
从莫清琳为人儿女的身份来说，莫玉林从来没有尽过做一个丈夫的责任，在和陈敏的婚姻相处中，莫玉林更像是一个大少爷，安心的享受着陈敏的免费伺候，稍有不和就开骂开打。
如今能够摆脱这个恶魔一般的男人，于陈敏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情。
“始终他还是我的丈夫。”陈敏长满了粗茧的手覆上了自己手中的纸张，在指腹下面是莫玉林的亲笔签名。
“妈，已经离婚了。”莫清琳从她手里面抽过那份协议，眼睛直直的看进陈敏饱含沧桑的眼睛——那里面写满了这个女人在过去生活的挣扎痕迹。
“你会不会觉得妈很懦弱。”陈敏的眼角泛出一些泪花，“就算离婚这种事情也要你们来做。”
听此，莫清琳只是轻轻摇头：“还需要你拿着这一份东西去民政局一趟，把离婚手续给办理了以后才算结束呢。”
“在嫁给他的时候，我也幻想过你们现在说的爱情。”陈敏靠坐在病床上面，目光悠长，在回忆过往。
知道自己的母亲现在心中有许多的情绪要通过言语抒发出来，莫清琳轻轻坐在她的病床上面，做一副聆听状。
“他当年是我们厂子里面最帅的小伙子，人也勤快。当然也有很多人喜欢。”在说话的时候，陈敏仿佛看见了当年的场景，脸上也挂上了几分愉快的笑意。
莫清琳很少听陈敏提及过去的事情，不管是悲苦的亦或者是欢乐的，很多的东西都被这个女人深深的藏在了瘦小的身躯下，任时光封尘。
所以现下她倒是听得认真。
“在他说喜欢我的时候，我其实很吃惊。在当时的厂里，比我漂亮的小姑娘可多了去了。”陈敏看了一眼自己的食指，补充道，“十根手指都数不过来的。”
“妈，你很漂亮的。”莫清琳微弯了眼角，夸奖着自己的母亲。
“贫嘴。”陈敏嗔怒道。
在稍微停顿了以后，她才继续讲自己的故事：“后来我们谈恋爱，结婚。那段时间都过得格外开心。只是可惜……”
“嗯？”莫清琳疑惑出声。
顺着自己母亲的视线，她来到了陈敏的腹部——此刻她的手指紧紧贴在自己的腰腹部上面。
“我的肚子不争气，结婚有五年多都没能够为他生下一个孩子。”陈敏的声音里面带着愧疚。
“这事不全怪你。”莫清琳客观的说，生小孩这一件事情并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而是双方的努力。很多时候并不是女方的肚子不争气，也有可能是因为男方自己不给力。
不过后面的话，莫清琳并没有详细的和陈敏说。毕竟两人的过去是非再如何，在离婚以后就成了过眼烟云了。
“后来他染上了赌瘾，也喝了酒。我就想着领一个孩子回来，或许能够让他开心一些，我们也能够回到以前。”陈敏将双手轻轻包住莫清琳的右手，眼神满是惆怅。
陈敏说的就是领养莫清琳的原因。
莫清琳想到自己大约六岁那年光临莫家的时候，莫玉林那浑身颓废的模样，只是安静的敛下眼眸。
“没想到适得其反。”陈敏叹息，“倒是委屈了你了。”
在说话的时候，陈敏眼中满溢着愧疚。她当年的本意是想要将莫清琳这么水灵的一个小姑娘领回家里面好生养着，没想到却让这孩子经历了不堪回首的童年。
“现在好了。”莫清琳回握自己母亲的手，轻轻勾起唇角，声音很是轻柔的安慰她，“这么多年了，他要是想改早就改了。你们两个走到现在这一步，也算是缘分尽了。”
莫清琳绝口不提自己当初是怎么从那样的家庭存活下来的，只是用自己的语言劝解着陈敏。
而随着莫清琳的话音刚落，两行清泪就从陈敏的眼角滑出。
像是将多年来的委屈从心里排出。
“是啊。现在好了。”将自己与莫玉林的故事和自己的孩子说过一遍以后，陈敏的神色才稍微恢复了些色彩，不复方才的颓废。
刚好病房门从外面敲响。
“进来。”莫清琳拿了张纸巾给陈敏拭去眼角的泪水以后，才出声让外面的人进来。
来人是被叫出去买些吃食的马田云。
而紧随在马田云的身后还有另外一个眼熟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