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继深感自己的小心脏已经超出负荷,赶紧拖着旅行箱去前台办理入住手续。结果前台小姐非常礼貌的告诉她会务组没有为她预订房间,给Schiller教授预留的高档套房不得到工作人员的同意不能转给她。
看看手表,十一点半多了,这个时间不太方便再打扰负责会务的Luisa,只能退而求其次自己另外开个房间了。
结果前台小姐依然礼貌的拒绝,因为这次会议酒店已经客满了。得到的了令人绝望的答复,她只能被迫扰人清梦了,掏出手机,低头准备打给Luisa。
一只白皙的手突然抓过她的手机:“我那儿还有空房间。”
她吓了一跳,蒋彦泽已经拖着她的旅行箱往电梯间走去。
“喂!”这个家伙头也不回,留她在原地干瞪眼。
此刻她身上除了一个装着证件的小包包,什么都没有,连手机都被顺走了。犹豫了片刻——形势比人强,她只能没骨气的跟着“强盗”进了电梯。
按下25层,电梯门缓缓合上。蒋彦泽站在门的右侧,她便缩在左边。同处于一个狭小的空间,他的存在感更加强烈,目光也更加让人无法忽视,她恨不得能蜷成一团。
他突然出现,真的让她方寸大乱,脑子早成了一团浆糊。更令人悲愤的是,自己的邋里邋遢对比他的光鲜亮丽,她心里的阴影真的是“不知其几千里也”!乱了乱了全乱了!
看着她一副恨不能躲到天际去的作态,蒋少爷非常不爽,心说难道我是洪水猛兽吗?不过看她畏畏缩缩、想逃又逃不掉的小老鼠模样,心里还是比较满意的。
蒋少爷好心情的玩笑:“站那么远干嘛?难道我会吃人吗?”
她皱着眉看他,这个家伙毕竟好心收留自己,还是不要惹他了——她现在也确实没有勇气惹他。
“我可没这么说,还要谢谢你好心收留我一晚。”她弱弱的回答。
蒋彦泽盯着她似笑非笑:“也许不是一晚呢,不是没房间了吗?”
她老老实实的回答:“房间是有的,只不过是以教授的名义预订的,会务组忘记改成我的名字了。只要他们和前台打个招呼,我就可以住进去了。刚才我就是想给他们的负责人打电话,不过现在有点晚了,而且看她未婚夫的非死不可,他今晚应该也在这儿。”
其实她的意思是人家未婚夫在,她打电话会打扰两个人的清梦。不过看蒋彦泽抿着嘴、不怀好意的笑容,就知道这个不纯洁的家伙想歪了!刚想义正辞严的教育他一番,忽然想到出国前一晚在宾馆房间里两个人交缠的情景,脸一下烧了起来……
“你为什么会有人家未婚夫的Facebook?”他忽然问。
齐继愣了一下,他的语气莫名的让她有一种被质问红杏出墙的错觉:“工作需要,她未婚夫是我们实验室的合作伙伴。”
蒋彦泽还想继续逗她,不过电梯已经停在25层,他只好先走出电梯。齐继跟着他出了电梯,进了剧组为他安排的房间。
这貌似是一个总统套房,以白色为主色调,偏地中海式的装修风格,分为主卧、次卧、客厅三个房间,主卧和走廊旁边都有独立的卫生间和衣帽间,还有一间小厨房。客厅的阳台正对海滩,几只超大的旅行箱堆在客厅里,还没打开的样子——看来他也是今天刚到。
蒋彦泽把她的拉杆箱放在主卧,回身把房卡和她的手机塞在她手里:“我今晚要拍通宵,你把门锁好,好好休息!”说完便往门口走去。
擦肩而过的瞬间,一只素手扯住了他的袖子,他停下脚步微微回过身,有些意外的看她。
这完全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齐继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此刻和他这么近距离的对视,她觉得自己严重缺氧。
“那个——蒋彦泽,生日快乐!”她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听到自己的名字从齐继口中说出,他的心狠狠的跳了两下,竟然有片刻的失神。好像从他们认识,她就很少叫他的名字,反而经常听她叫徐开、林溪、蔡珩之流,对他都是“喂”“诶”或者索性就用手指、胳膊捅一下。现在回想,是不是从一开始,他对她而言就已经是特别的了。
以为他没听懂,她抬起左手给他看时间:“还没到12点,还是10月10日。”
蒋彦泽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我的生日礼物呢?”
他的手温暖而干燥,没有用力,却也让她没法把手收回来。她对这种强盗逻辑很是无语,微微使力想把手不露痕迹的抽回来。不料这个家伙非但没有放手,还动了动手指,在她的手背上摩挲了几下。
“这是什么情况?”她心里觉得怪怪的,可又说不清楚哪里怪。
忽然眼前一暗,他俯身过来,在她的眉心落下一个轻吻:“谢谢,晚安!”
等她恢复了行动能力和思考能力,蒋彦泽已离开多时了。
她拿起手机,发了一长串“啊啊啊啊啊啊”给自己的室友兼损友颜洄洄小姐。
洄洄作为神经生物学在读博士,也是夜猫子一族,迅速回复:“?”
齐继:“啊啊啊啊啊啊啊……”
洄洄:“说人话,否则我睡觉了。”
齐继:“你猜我遇到谁了?”
洄洄:“疯成这样,蒋彦泽?”
齐继:“你今天占星了?”
洄洄:“对你这种单细胞生物不需要使用这么高深的科学好吧!”
一个神经生物学准博士,居然迷恋占星,齐继对此一直十分无语。
她嫌打字太慢,拨了电话过去:“我真的遇到他了!真的!”
洄洄以华少读广告的语调和语速说:“我相信你的大脑功能还没紊乱到由于心理活动障碍,导致歪曲地反映客观现实,进而丧失社会适应能力、扰乱社会秩序的程度。”
齐继满脸黑线,咬牙切齿的说:“如果你不用精神病人的定义来分析我,我会更加感激你对我的信任!”
对这一轮互怼基本满意,洄洄也好奇的不得了,连珠炮似的发问:“说重点,你不是去洛杉矶参加什么论坛去了吗?是在那里遇到他的?你现在哪里?他在哪里?什么情况?”
她顺着洄洄的提问一一作答:“我是来开会了,他来洛杉矶拍戏,正好住在同一家酒店,就见到了。他拍戏去了,我在他的房间里。”
洄洄兴奋极了:“卧槽卧槽卧槽!齐齐,你可以啊!十年没见的初恋,国民男神蒋彦泽,你一见面就攻陷了!以前我总拿你当白痴,是我错了——看扁了你,对不起!”
这厮貌似很诚恳的跟她道歉,她对损友的脑洞有点无语:“不是,是酒店没有房间了,他这个套房正好还有一间卧室,就收留我一晚。而且他今晚要通宵拍戏,根本就不住在这儿。”
洄洄忍不住对着天花板翻了一个白眼:
“你是在自欺欺人还是欺骗我?如果是后者,作为门萨俱乐部会员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如果是前者,看在一起光棍了八年的份上,我帮你控控脑子里的水。
给你普及一点常识,男人送女人衣服,不是想看你穿,而是为了亲手脱掉。同理,男人给你提供住处,不是想让你睡觉,而是想睡你,懂了吗?草履虫!”
齐继瞪大眼睛,觉得有点三观碎裂,直觉的反驳:“不、不是,他不是那样的人。”
洄洄大声说:“傻子,再高尚的男人也有最下流的欲望,所以男人都下流。不和你废话,说重点,你睡到他了吗?”
她崩溃:“当然没有!”
“为什么?他没扑上来?你没扑上去?”洄洄表示不能理解。
“大姐,人和动物是有区别的,人不是随时随地都发情的好吗?你能不能把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倒一倒,认真帮我分析一下现在的情况!”齐继对她的大脑是又爱又恨!
“好啦,你讲一下经过,我认真听。”她从善如流。
齐继把今晚的经历大概讲了一遍,最后问道:“我今天好像连脸都没洗就从实验室出来了。你说是那个在佛前求了500年,让她在最美的时刻遇到男神,可男神无视走过的人比较惨?还是我最丑的时候遇到他,他一眼就发现了我比较惨呢?”
“她惨啦,至少你没求500年,不冤。”洄洄丝毫没有犹豫。
齐继为损友的识相满意的点点头。
洄洄补刀:“不过没准儿你在男神心里就是那个丑样子,所以认出你也不奇怪。”
她竟然无言以对,只能选择忽略:“你说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不生我气了?对以前的事释怀了?不在乎了?还是故作大方,想趁我不备报复我?”
洄洄对她的脑洞表示无语:“你省省吧!早就和你说过,你的脑子不适合用在实验室以外的地方。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哪里还需要费心报复你?最高的鄙视是无视,他只要对你视而不见,或者谢你当年不嫁之恩,就够你哭几天的。”
齐继心说你怎么说的那么对,她刚刚才掉了两串眼泪。
洄洄继续说:“他现在的态度至少说明你这个朋友他是认的。你们两个的感情比较复杂,算是青梅竹马了。同校、同窗、同桌,见证了彼此成长的六年。如果当初友情没有‘变质’成爱情,你们这种情况应该可以一直当好朋友。再补充一些细节,我帮你分析。”
“那个,他拉我手了。”她刚才没好意思说蒋彦泽的肢体接触。
洄洄的语气紧张了起来:“你确定不是社交礼仪?”
“他还在我手背上摸了几下。”
“你没觉得恶心——你没抽他吧?”洄洄如临大敌,打心眼里为男神那张俊美的脸蛋捏了一大把冷汗。
“没有——都没有,你说的好像我有心理疾病一样!”她再次深深怀疑自己交友的眼光。
“沃靠,要不是这些年你表现的比圣女还圣洁,我至于这么想吗!那你觉得这算性骚扰吗?”洄洄觉得自己的怀疑是有依据的。
齐继想了想:“不算吧?好像是逗我玩的意思多一些。”
“那你对他什么感觉?确定还喜欢他吗?”洄洄试探道。
她沉默了一会儿:“见到他——特别心虚,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但更多的是欣喜,即使紧张尬尴得快要死掉了,可是能够再见到他,我还是特别开心。”
洄洄知道她是彻底没救了:“你这个死心眼!不过看在他这么帅的份上我原谅你了。反正现在你面前就两条路,一是你扑倒他,二是等他扑倒你。你要是勇气够就选前者,要是不够就选后者。”
对损友的用词齐继已经懒得纠正了,顺着她往下说:“选前者我怕他躲开、让我扑地上,选后者,要是他不过来怎么办?”
洄洄的语气严肃起来:“齐齐,这一次你一定要勇敢一些。他曾经把真心毫无保留的送到你面前,是你推开了他。哪怕无论从当时你们的处境还是现在的结果,你都做了对双方最有利最明智的选择,但在感情上——你终究是辜负了。”
齐继也冷静下来:“我知道。”
洄洄继续说:
“所以这一次换你主动,是对他的补偿,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如果你能够接受其他男孩子的追求,我可能就不这么劝你了——毕竟他的职业在未来终究还会成为你们之间绕不开的问题。
我们认识8年了,你为什么单身?不要拿什么课业重、没遇到合适的人当借口。你心里一直在等他,或者说你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从放弃他、放弃你们之间的感情那一刻起,你就把自己的爱情封闭了,是对自己的惩罚,也是你内心里给他的交代。我说的对吗?”
她强忍住哽咽:“嗯,我觉得我不配再拥有这么美好的东西了。”
洄洄叹息:“所以这次勇敢点!你们都长大了,具备了掌控自己的生活和事业的能力,也许可以弥补你们当年的遗憾了。而即便结果证明你们已经不再是对方心里的那个人,你们不再相爱也并不适合,至少你可以心无挂碍的继续下一段旅程,不必再背负这个沉重的十字架了。”
齐继不住的点头:“你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洄洄,谢谢你!”
“还有,你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就算是你甩了他,但在道义上你什么都不欠他的,所以千万别畏畏缩缩、委委屈屈的当个受气的小媳妇,那样也不是当初他喜欢的齐继了!懂了吗?”洄洄拼命给她打气。
“嗯!”齐继坚定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