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纳沃戈巴尔跑来说:“我能做什么呢?一点也不明白。请给以指示!”
维帕勒达斯不安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与考什尔老爷一块来的,有的是经纪人,有的是英国酿酒商。昨日,他们一行在比尔布尔河岸边,至少打死了两百只鸟。今日,他们又去琼德纳德赫的沼泽地,现在正是鸭子栖息季节,所以,那儿的生物一定要横遭残杀。这样,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定会很容易获得食物的恩赐。”
维帕勒达斯惊愕不已,但没吱声。
纳沃戈巴尔继续讲:“您下个命令,谁也不许去沼泽地打猎。记得您曾阻拦地区长官去那儿捕猎,那时,我们直担心,他可别把您当成天鹅给以误伤。但是,他们是上等人,竟然去了那儿。然而他们不是能识辨牛羊虎豹、鸡鸭鹰犬的人。兄长,只要您下达命令,我们就能……”
维帕勒达斯慌忙地阻拦说:“不行,不行,我不想说什么!”
维帕勒达斯的捕虎技巧在全县闻名遐迩。有一次,他打死了一只鸟,在内心产生了一种自责感,从此,他停止在自己管辖的区域内捕杀鸟儿。
古姆迪妮走到床头,用手抚摩着维帕勒达斯的头。当纳沃戈巴尔离开后,她严厉地说:“哥,下令禁止!”
“禁止什么?”
“禁止捕杀鸟儿!”
“他们会认为我们的话是错的,他们是不会忍受的。”
“他们要这样认为随他去。但他们是不会单独获得尊严荣光的。”
维帕勒达斯望着古姆迪妮的脸,暗自窃笑。他明白,她内心以极大的虔诚履行着忠贞妻子的职责。难道因为普通鸟儿的生命,会抹去影子与身躯的区别?
他温和地说:“不用生气,古姆,我也曾打死过鸟儿。那时我不晓得,这种举止是不文明的。如今,他们也处在我当初的境况。”
英国客人怀着极大兴趣狩猎、野餐,傍晚随着音乐的伴奏翩翩起舞,还组织网球比赛。湖中,帆船比赛着,村里人簇拥在湖畔,赏心悦目地观赏着。晚餐过后,众人放开喉咙,纵情歌唱。这一切享乐游戏的男女主角是英国佬及其夫人。目睹这一切景象,乡村人目瞪口呆,惊讶万分。那些达官贵人戴着草帽,向湖中投入装有鱼饵的钩子钓鱼。这种捕鱼方式对孤陋寡闻的乡下人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闻所未闻。他们玩的击木棍游戏、摔跤、光脚游泳、民间戏剧和四只象显耀等活动,怎能与这些英国人的娱乐相媲美,抑或相匹敌呢?
婚礼前两天,举行了身体擦抹姜黄仪式。为此,新郎送来了价值连城的首饰和玩具,用数只船运至这里。村民们见到这般奢华排场,个个目瞪口呆。吉特尔纪家庭也慷慨大度、不卑不亢地与他们告别。
那天,锣鼓喧天,鼓乐齐鸣。在默吐布尔的默吐海岸边,广大庶民都受到邀请赴会,没有谁被遗忘掉。纳沃戈巴尔气得脸红脖子粗,这是多么胆大包天的妄图!我们是堂堂正正的地主贵族,他们把自己的默吐布尔放在什么位置上!
大庭广众面前,举办了如此规模的宴会,这不是普普通通的宴席。鱼虾、酥油、白糖、面粉、奶酪、牛奶粥等食物,应有尽有,堆积如山。不知要耗费多少巨资才能办到。大树下,安装了许多巨大的炉子,设置了各种形状的锅碗瓢盆;牛车络绎不绝赶来,满载着成车的土豆、香蕉、洋葱、蔬菜等物。宴会将在傍晚举行,处处灯火辉煌,耀眼夺目。
那儿,吉特尔纪家正进行午餐,那是这里庶民自己筹划的。印度教徒与穆斯林人分排成两处,穆斯林庶民多于印度教徒。一清早,他们就开始工作,制作膳食。食品的备料尽管不大丰富,吉特尔纪家族人却以万分高涨的热情投入工作,欢呼雀跃。纳沃戈巴尔自个儿五个钟头不吃不喝,却不断催促大伙吃喝。之后,馈赠食品给贫穷人,庶民自己安排分配礼物,人们的阵阵欢呼声犹同大海咆哮,响彻云霄。
在默吐布利,人们吃喝了整整一天,饭菜气味飘向很远很远的地方。陶碗、土罐、香蕉皮等物堆积如山:乌鸦群“呱呱”啼叫不止,它们盘旋在蔬菜与鱼虾的残物堆上,争啄着;全区的狗也相互奔突着,争夺着,狂吠不停。开宴时刻到了,点燃灯盏,大放光芒。从默迪亚布尔什请来了庞大的印度民间弦琴乐队,演奏着各种旋律的乐曲。随从仆人带着忧郁的脸色,在王公老爷耳畔窃窃私语道:现在,还没有足够的人数赴宴。今天恰逢是赶集的日子,其他地区的人赶集而至,他们之中一些人见到铺地的席子,就地而坐。一些穷人也聚集在这里。
默吐苏登钻进自己的帐篷,耷拉着脑袋,从嘴里吐出一声微弱的骂语:“妈的!”
弟弟那温走来提议:“哥,一切都结束了,现在可以走了。”
“去哪儿?”
“回加尔各答。这些人搞着卑劣的勾当。他们之中有些大家闺秀坐着盼等您小拇指的暗示,您却迟疑不决。”
默吐苏登咆哮着吼道:“你滚开!”
一百年前发生的事件,如今又重现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尽管现在,一方包装的尖塔比另一方的高出几十倍,但另一方人不买账,不跨入通向宝塔之路,但胜败在外面是看不清楚的,人们的眼睛是被遮掩的。
吉特尔纪家族的人获得了欢笑的极好机会。但维帕勒达斯却躺在病床上,那种欢欣的事没有传到他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