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归家的途中
白云如絮,藕断丝连,在阳光的刺射下更显得洁白,更显得飘柔,更加亮如丝絮。
坐在飞机舱里向远极目望去,深邃清澈的天空中,那一望无际的碧蓝,显得清晰而透亮。
飞机轻轻地从稀稀疏疏纯净的白色飞云间穿梭而过,低首俯瞰,一道道起伏不平而沟壑纵横的崇山峻岭,和那一条条纤丝陌绕的银色公路相互交织、盘绕延伸。
忽然,眼前一新,一望无垠而深色的蓝缎映入人们的眼帘,旁边一位高鼻子蓝眼睛的外国人用照相机对着窗外静静地拍照,一位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对一位学生模样的女孩儿说:“这就是太平洋了,咱越过这个大海洋就快到家了”。
机内的乘客有的闭目小憩,有的翻阅报刊杂志,有的在依偎着窃窃私语。
耳边没有丝毫杂音,只有客机微微的喘息声,一切都显得这样安然自得。
偶尔有空中小姐面带微笑从过道轻盈地穿过。
窗外的阳光依然是那样明亮,娜娜白云在机下不紧不慢悠闲地散步,浩淼的大海里,偶尔会看到小如芝麻粒的轮船交错而过。
这时,机内播放起一首意大利乐曲,音乐声悠扬而空旷,恰似一支天籁之音,许多乘客都被这深邃而悠远的乐曲催苏了,心旷神怡地品味着来自天国的圣音。
渐渐地,渐渐地,乘客都不知不觉地被这难以驱散的困乏牢牢地套住……
一位空中小姐走到一位年轻妇女的座位边停下步来,弓身从地上捡起一张照片,轻轻地放在了这位妇女面前,妇女放下手里的书,微微点了点头,歉意地向空中小姐笑了笑。空中小姐也轻轻对她抿笑了一下,继续向前走去,机内没有人去理会。
这位妇女整了整衣领,轻轻地用手理了一下她那瀑布般的秀发,把身子往直坐了坐,下意识的扭动了几下脖颈,伸屈了几下胳膊肘,似乎想驱散掉刚才袭来的倦意。
看上去她有三十多岁左右,整个脸庞捕捉不到一丝皱纹,白皙的面容彷如童婴般细腻,淡淡的乳红隐隐从面肤下透出来,恰似刚刚出浴的贵妃。鸡蛋型的脸盘散发着一种端庄与大气,特别是在她那长长的眉睫下流露出一双恬和安祥的眼神,城市女性的“成熟”由衷而然地流露出来,她给人的印象是那样温文尔雅的娇贵之气,她的抬手举止,柔和得体、自然而不做作,不难看出她那丰韵的胸中蕴藏着多少学识和自信。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刚才被空中小姐拾起的照片,随手又慢慢地拿到眼前,津津有味地仔细地端详着这一张她看了一遍又一遍的3寸彩色照片。
照片上的小男孩白皙而饱满,帅气而可爱,浓浓的双眉下闪烁着一对大大的眼睛,憨憨的甜笑中,在小脸右边挂着一个浅浅的酒窝,雪白的牙齿就像一粒粒整齐排列着的洁白玉珠,厚厚的小嘴唇透出几分憨态。
她目不转睛地、久久地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细细地凝视着这张照片,不时地拿到嘴边轻轻地吻一下,她太爱这张照片了、她太爱他了,她太爱这个五年零不到一个月未见的宝贝儿子了。
她叫孙芬碧,尽管年龄不大,但她已经是一名在中国细胞学医学研究所的在职研究人员,经过国家的层层选拔,最后选定她远渡重洋到异国他乡精修学业。
她的研究方向是细胞排吸及自动辨识理论,这个专业理论的研究在当今世界上是科学界和医学界最尖端的学科,这个理论主要是研究动物细胞的“亲情”融吸性和“非亲情”细胞的排他性及互斥性,利用细胞的这些数码信息,破译细胞的属性和千差万别的各异“性格”,就和去识别一个人一样,首先要甄别出它的性别、血型,再从它的喜恶特性上进行归类,从而利用细胞的这些特征,对症下药,采取医学上的介入干涉高端技术,为患者带来福音。
比方想治愈一个肿瘤患者,就必须先读懂肿瘤细胞的各类细胞数字信息,掌握这些密码信息所传达的个性特征,然后投其所好,利用医学合成假性仿真细胞,进行介入间谍细胞,使肿瘤恶性细胞对介入的间谍细胞产生“亲情”误判,从而无防拒地敞开它那扇欣然接纳的大门,使这些带着“圣神”使命的假性细胞渗透于肿瘤细胞之中,从而阻断其的正常运行和生长链,或携带由尖端技术合成的妨细胞“杀手”,直接在与其“亲密”中,趁其麻痹之际,直接将其杀死,从而里应外合,与正常细胞相呼应,最后将所有的坏细胞彻底进行瓦解、分割、围歼消灭之,从而使患者达到完全康复,并永绝后患。
人类步入当今社会,细胞自识辨和医学间谍细胞介入学,已经步入了一个新的技术峰巅,人类的平均寿命得到了大幅延长,几十年前视为的不治之症,现今已经被视为普通症状,不再对患者形成生命威胁。
孙芬碧这次迈出国门求学,也正是中国与世界形成尖端细胞临床技术的互享和对新难题的攻研,为此,世界上还专门成立了一个“细胞同化”基金组织,专门用于此项医学临床的研究和攻克。
五年来,她没有回过一次家,其一的自己给自己的理由,是这项尖端学科的密码性数字的承接性和连续性不容间断和分心。其二是,家里有一个精心尽力的父母,他们对外孙疼爱有加。儿子被父母带着,自己也没有挂心的必要。其三,自己青梅竹马的丈夫对自己的事业非常支持,他常常在电话里鼓励她,有时间还利用公休假期经常到国外看望她,帮助她释放长时在异国他乡的不适心情。
如今,功满圆成,一晃五年过去了,他带着所有的学识、热情和憧憬踏上了回国的飞机。
而使他真正归心似箭的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魂牵梦萦的宝贝儿子,今天正好是儿子的六岁生日,她的内心洋溢着一种多年不曾有过的异样激动和兴奋。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马上就要在中国江北市泰宁机场降落了,请您系好安全带,谢谢您的合作!(英语)”,轻轻的女中音柔柔地传遍了机内每个角落。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抱着那张薄薄的照片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听到机内播音喇叭播出的提示的声音,孙芬碧方才意识到自己是迷迷糊糊睡着了。
朦朦胧胧中,舱里开始有人说话,她不禁伸了伸懒腰,坐正身子,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机内又传来欢快的轻音乐,随后是一个浓重的男中音从机身四处传来:“亲爱的女士们、先生们,我们从地球的另一端飞到了这一端,漫长的长途旅行就要结束了,飞机马上就要降落了,请大家做好准备,谢谢!——现在,我们看到的下面,就是美丽的江北市,那一条绕城而过的绿色的绸带就是著名的玉龙江,它的源头就是中国的名片之江河——长江。玉龙江江面宽阔,但平静而不咆哮,几千年来默默地哺育了这一方几千万人民……”。
旅客们争相俯眺,啧啧称叹,都情不自禁地举起手里的照相、摄影工具拍起照来。
随着飞机的徐徐降落,整个城市美景尽收眼底,且愈来愈清晰。
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街路就像切豆腐似的,把整座城市整整齐齐地分割成无数小块,彷如一块平铺着镶了边的彩格绒布,特别是那条绿链般的玉龙江,在西下夕阳的熙射下,熠熠生辉。
晚归的渔船在江中穿梭,港口码头人头攒动,络绎不绝,一片繁荣昌盛之景象。
飞机缓缓下降,宽阔的街道路面赫然尽收眼底,五彩缤纷的车辆连接成一条条无头无尾的长龙,向远方无限延伸,恰如一条条蚯蚓在吃力地在向前蠕动、向前爬行,一层层木板块似得笔直的高楼拔地而起,宽大而醒目的绿色公园也分明可见,清新夺目。
飞机均匀地呼着气不慌不忙地扑向跑道。
孙芬碧走出机舱,抬头望望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故乡的风扑面而来,从她那久违而急切的神清中,不难看出她那按耐不住的激动的内心。
她拉着一个浅淡的黄色皮箱迈着急匆匆的小步从机场走出来,浅灰色的风衣裹不住她胸前飘逸的那条长长的鲜艳的红色围巾。她一边顺着人流走出出口,一边向四周不停地盼顾。
忽然,她的眼前一亮,她看到了他,她的爱人王枫。
他依然那么文质彬彬,整齐的小分头下是棱角分明的宽额头,深深的近视镜片遮不住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他1米75的个子,白净的皮肤,挺直的腰板,身上穿着的一套银色西装,在米白衬衣和粗条纹领带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神气和大方,给人一种实在而不守旧、脱俗而不浮夸的印象。
王枫紧跨了几步迎上来:“碧,把箱子给我。”他总是这样习惯性地称呼妻子。
说着接过她手里拉着的滑动皮箱,左手轻轻地托着她的后腰,用他那坚定而温情的目光端详着她,微微低下头来,温情地看着她,用他那带有磁性的男中音轻轻地关心问:“累不累?”。
“有点困,不过不要紧的”她的声音也不高,久别重逢,似乎有点害羞,她挑起眼皮看了他一下,脸上羞涩地莞尔一笑:“你胖了。”
“是吗?”王枫故作惊讶地问,接着又自我解释道,“可能是这一段时间的生活比较规律,也比较舒适吧。”
她低下头,看着脚下的路面:“你的工作在这段时间不忙吗?”
“总是那样子,也可能是我已经习惯了的缘故吧。碧,我可总算是盼星星盼月亮,把你盼回来了。”他偏转头深情脉脉地看着她说。
“枫,我明天还得走。”孙芬碧说着,抬起头来快速地看了王枫一眼。
“刚刚回来就还要走?”王枫似有不悦地直视着孙芬碧问,“仍然去国外?还是——”
“去华京。”孙芬碧接上说,“枫,对不起,等过了这几天,我再请个假,多回来陪陪你和孩子。”孙芬碧愧疚地用手拍了拍王枫的胳膊,接着,索性紧紧地挽住他的臂膀。
“碧,有事尽管去好了,我理解你的。不要自责好吗?”王枫善解人意地安慰说。
“枫,按说,我最快也要到一个月以后才能回来,华京医学研究院的领导多次和国外交涉才同意提前让我结业回来,可能华京那边有要紧事,迫切需要我过去,大概和我专研的课题有密切的关系。要不是不想误过洋洋的生日,我也就直接飞华京了——”
“碧,不用给我解释,我理解你,我们都还年轻,事业比什么都重要,相聚的日子,以后有的是。”王枫用手又轻轻拍了拍孙芬碧的后背,无所谓地宽慰说。
“孩子没有说来接他妈妈吗?”孙芬碧话锋一转,脸上浮着笑意问。
“这几天孩子常常念叨你,知道你要回来,可把他乐坏了。你说,你走的时候他才刚刚会挪步,能记得什么?”王枫说着摇摇头不解地笑了笑。
“这就是血脉,你懂吗?细胞亲情理论!那是我身上掉下的肉,你们男人懂个啥?”孙芬碧笑着嗔怪王枫道。心底里激扬着一种做母亲的自豪和甜蜜。
“我是从单位直接过来的。爸妈特意在酒店定了一大桌子饭,趁给孩子过生日,把俩家人都叫到一起聚一聚,给你接接风,洗洗尘。”王枫接着说。
过了一会儿,她问道:“孩子长高了吗?”
“在视频里你不是经常见到吗”王枫说。
“是啊,视频里经常看到儿子,可总觉得像在梦里,朦朦胧胧的,一遍又一遍地看,越看越想念儿子啊!”她稍顿了一下说:“我走了,孩子还经常缠着姥姥、姥爷讲故事吗?”
“爸妈都惯着他,讲故事容易入睡,不过,洋洋是个懂事的孩子,自从进了幼儿园就更听话了,自己写作业,自己上床睡觉,星期天都自己学着洗袜子呢。”王枫宽慰道。
“妈妈不在身边,只好自己动手了。”她低着头,声音很轻。
“这孩子很倔,他姥姥给他洗他都不用。”他说。
“他毕竟才5岁啊”,她的声音有点发颤,眼圈也微微有点发红。
“男孩子,早点学会自理也好,别说了,咱走吧”他见孙芬碧伤情的样子,于是说道。
“好”,她低低地回了一声。
他们钻进了一辆黑色的越野车,他扭转身帮她系好安全带,随即扶了扶他那鼻梁上的金色眼镜,随着马达的喘息声,融入了熙熙攘攘的车流中。
将近黄昏的城市更显得繁华和美丽,一栋栋高入云霄的摩天大楼比肩接踵,点点灯光从窗里射出来,遥遥望去,与碧空的星星浑然一体,交相辉映,街灯、车灯、霓虹灯宛如银河星海。
远天渐渐升高的明月也似乎尤显暗淡,没有人会去理会那个“平凡”的熟客。
每一条大路,每一条街道都被车流和人流充塞着。
大商场小摊贩的生意量又迎来了每一天的黄金时间,淡淡的凉风丝毫褪不去城市夜市的热情,每个小吃摊前座无虚席,自动收款机忙得不亦乐乎。
北国的城市没有江南的潮湿气息,环城的江河丝毫带不来一点暖意,百年前难于治理的风沙如今已变得风平浪静,每个城市,每条街道,每个居民小区,随处可见的全是生机盎然的生态绿色屏障,微风拂过,阵阵的林木花草气息,如丝如缕,顺呼而入,沁人心脾,清新不绝。
如今的购物,全是明码标价,由政府执法监督、经营者互相监督、顾客监督相结合,再也见不到早些年那些讨价还价的情景,只有愿不愿意买、愿不愿意卖的自由选择,富裕的生活、充足的钱袋,也让吝啬之词远绝国人。
沿街再也看不到跪街乞讨、残疾卖唱之人,光明盛世,一片升平。
王枫开得很慢,是故意让妻子好好看看阔别五年之久的故乡城。
孙芬碧顺车窗,望着车窗外几栋陌生的灯火辉煌、人流不息、高耸的商厦好奇地问:“这是哪条路啊,这么多商场啊?”
“这里是咱们市里的商业中心,才新建起来的,前不久刚刚开业,这条路你不认识了吗?咱们读高中的时候不是每天都骑车经过这里吗?老东口街啊。”王枫指着说。
“东口街啊!”她非常惊讶地惊叫道:“原来的那些旧楼房,还有那个狭窄的天桥,那颗保留多年的大槐树……—都不见了哎。”
王枫微微笑了笑,半开玩笑说:“你再过三年回来,恐怕丈夫都要变了呢,呵呵,这片商场俩年就建起来了,前几年这里刚刚拆平时,乱石瓦块,铲车挖机的,市民都要绕着东环走,原来那些破楼房、破天桥是永远看不到啰,那棵大槐树都给它搬了新家,咱二叔那里的郊东,原来不是有个化工厂嘛,效益挺好的,就是有点味,废气超标,不符合国家的环保标准,政府将它迁走了,二叔一家现在也住到了新的高楼上,那一片改建成了公园和游乐园,搞得很漂亮,那颗大槐树也就被迁徙到那里,在小湖边生根发芽了。”
说到这里,王枫又指着刚从头顶上飞驰而过的空中全轻磁力“空铁”说,“你走前还没有建起这个先进的空中客车网吧?现在的市民出行可方便多了,大街小巷也没有以前那么拥堵了。”
“我们家乡发展的可真快,有这种空铁技术的,大概也就是我们国家吧?”她看着飞快凌空驰过的空中客车的背影说。
“是啊,这种技术要比一般的轻轨高铁要求高多了。这样一来,城市的三级立体交通网就彻底形成了,城里的学生再也不用象我们那时的样子,骑着自行车绕着拥堵的汽车去上学了,人们的出行非常方便快捷。”王枫兴奋地说。
“是啊,短短五年,变化这么大,确实是对这个生我养我的家乡,感到生疏了。”她好奇地望着车外感慨万千地说,“当今时代的中国人是真正富了,不差钱了。特别是国家富了,强大了,这么折腾一下,就是让人觉得舒服、便捷,我国人民的生活是越来越幸福了啊!”
“嗯,我们这一代人活的滋味太浓了,太值得活了!”王枫也兴致勃勃地说,突然话锋一转,拍了拍方向盘:“哎,你怎么不问问咱这匹宝马价值几何呀?”
“你们男人啊,就是爱车比关心老婆孩子都要紧啊。买车的事,你在电话里不都告我了吗?反正钱是你挣的,想怎抖就抖抖吧,呵呵呵”孙芬碧笑着说。
“什么抖抖呀,这是咱的坐骑啊,也是咱的面子,我们单位有同事开的车比咱这车好多了,咱这也就是个三、五百万嘛。”王枫解释道。
“在当今社会,国家都替大家把公共资源所需的大钱都出了,反正挣来的钱也没地方花,你喜欢就好,高兴就行。”孙芬碧笑眯眯地说,从她的语气中和她的表情上可以看出,她对这个有点大男子主义斯斯文文而倔强的男人非常欣赏,充满了浓浓的爱意。
正是:
异国深造五年已,故乡亲人梦依稀,
归来满目生疏象,他日旧貌皆易非。
听君侃侃沿途话,国兴民泰福满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