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一人思考确有奇效,可在一人不及理论时,经人点拨更是茅塞顿开。虽说任吉绣这三月中的细小之处自然已是想不起来,可不少关键之处也未忘记。
此信内容为何,竟不得让信使送去。总和最近发生的事,怕只有商议边疆一事才会如此谨慎。
既然如此,自己便不得将身上有信一事传出。
“小姐,待会儿就…就用晚膳了,你的头饰有…有点偏移,我帮你整…整理吧。”
小院中只有那扫帚唰唰声,直到在小院中清扫落叶的相柳看见她家小姐回来,那唰唰声便停下。而相柳扫帚还握在手中便跑了过去。
她家小姐的样子看起来似乎有心事未处理,此次归家感觉并没有怎么令小姐开心。已经站在任吉绣侧面的相柳看她家小姐未回话,便识趣的闭嘴。
又识趣的走开重新去清扫方才那区域。
“相柳…帮我摘下发饰吧,晚膳我不去用了。”
扫帚刚落地,任吉绣的言语便脱口而出,随后往屋内走去。她即将再次离家去到另一个熟悉的地方,这种感觉很复杂。
这话让手握扫帚的相柳愣了愣,不过去了趟书房,她家小姐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老爷批评了她?
相柳看着她家小姐从小院门口走至厢房门口,放下扫帚咬咬牙跑了过去。
“小姐……”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明日一早便得启程回汕城,所以来帮我摘下发饰吧,而且我已经吩咐膳房备两碗面条送来。”
突然要摘下发饰,且不去用晚膳,自然会让相柳存在疑惑,这是任吉绣可猜知的。
毕竟算来,相柳不知她家小姐所经历的到底所为何事。毕竟追寻事物,必定会承担知道此事的后果。
而任吉绣希望相柳永远都不会涉及这些事。
“这么快…就得回去了吗?”命令已下,相柳自然得照办。帮她家小姐一个一个小心翼翼的摘下发饰,将那盘着的发丝又放下。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黑长的发丝披在自己身后,那眼神仿佛自己不认识自己一般。
是啊,自己即将又会长时间伪装成男儿身,又何苦非得让自己再次熟悉女儿身的自己。
想到如此,望着铜镜出神的任吉绣啼笑一声,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嘲笑这世道。
“相柳,我不愿意分享背负之物,自然就得先将背负之物解决掉,才能一身轻松。”
如此委婉说出,任吉绣希望相柳能听明白话中何意,而她也不希望再多说什么。
端来的面被两人吃完后,碗被相柳端去送回膳房。任吉绣则是留在屋中,准备一些明日要带走之物。
其实归来未带何物,同样归去也不会负重前行。
毕竟她的衣橱中不是粗布衣裳,就是女子正装,这让她能携带何物去?任吉绣索性坐在床榻边上,准备准备就歇息。
那日的衣物一归来便被自己清洗,至今日想必已晾晒干,相柳方才也已经应允下帮她取回衣物。
这时的她自然没睡意,要还是以往这时肯定又不知跑哪儿去活跃去了。可如今的她已经不容许自己分神去到处活蹦乱跳。
索性从衣橱中取出一件金丝绣边粉白披风,而后走在小院的石桌前坐下。三月前的自己站于此处拿剑挥舞,三月后的自己坐于此处回味无穷。
“落霞…不为落下。”
看着天边的一抹余晖,她喃喃自语道。不知是说这远处的天地衔接处还是她的佩剑。
她佩剑为落霞,只因小时候得到此剑时,自己实在不知取何名才合适,她爹也给她多点提醒,可都不如意。当她抬头看向远处的斜晖,正在落下的霞彩时,便想到落霞二字。
她已然决定全身心投入接下来的事中,同时尽量避免府中他人与此事扯上关系。
第二日一早,任吉绣便起身离开自己的小院。昨夜的她或许因为想明白一些事,睡得非常舒爽。
换回那玄色衣物的任吉绣重新束起发丝,束腰再次勾勒出那细腰。只是此次归去与归来时不同的是,她脸上多了一副简易的面具。
在马厩,她爹与她娘仍是候在那处,不过未随行任何侍从。只有一个相柳站在一旁。
并未多话,任吉绣也不想与她们寒暄几许,并不是久别,不必弄得那般伤感,可她终是免不了回头再看几眼。
所以任吉绣二话不说,将面具戴稳当,确认落霞与信封都在身上,便策马离开了任府。
再度经过那桥。
留下她娘在此处守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纵使已经消失在不远处,她娘仍是滞留在马厩后门,看着离去的方向。
在任吉绣离开的这几日两兄弟都被召见进宫,连同太子孙星洗。原因很简单,太子终日昏昏度日,而这赋予众望的两兄弟又跑去办一普通人家的白事。
皇上被他们三子气的不轻,他只其他几位皇子私底下的明争暗斗,索性找个借口将他们三子召见而来。
明争暗斗一事他怎会不知,他也是那么过来的。
“皇上,伽哙殿下与伏渊殿下求见。”易犹匆匆忙忙的从门口进来,向坐在书房批评太子的皇上汇报着。
正在气头上的皇上看了眼孙星洗,声音浑厚的朝易犹挥挥手说道。“让他们进来看看!”
这声音在这书房中回响着,极具威慑力。太子战战兢兢的微低着头,不愿言语,也未有任何动作。
“儿臣伽哙参见父皇!”
“儿臣伏渊参见父皇!”
“你们二人还知回来!是宫中实在无事处理了吗?居然二人都去替一普通百姓办白事!”
这句话如同咆哮一般的说出,这事在他听闻后异常生气,他们二人何时如此无所事事!
低着头的孙星洗极力忍住自己的笑意,可还是无用,发出一点小小的笑声。他倒也是没想到,这兄弟二人居然去帮百姓办白事。
办喜事儿沾沾喜倒是说得过去,办白事儿嘛他还真想不明白。孙星洗小心翼翼的瞟了那两人几眼。
他知这二人诡计多端,形影不离。不过倒也是他从小便羡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