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邑城作为大夏帝国的都城,就算曾经战乱时期,也未曾停止过繁华,用摩肩接踵挥汗如雨形容,丝毫不夸张。
只是,天有晨昏,日有盈昃,六百年横亘天地的庞大帝国,逐渐有了一丝落寞之相,国家外部四方风烟,国内又乱象丛生,偏偏那些歌舞太平的,文人老爷们天天丝竹靡靡,纵情风月。
国家外部战争连连受挫,百姓丧失骄傲尊严,国家更增几分暮气,更有甚者,几个月前,反贼蔡京居然兵围界牌关,朝廷竟然无将军敢出战。国家无能至斯,百姓离心离德,悲观至极。
向来各自忙碌的百姓们,今日却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跑出去瞧热闹了,各家老板也不生气,因为,他们也不在门店。
原来,今早八百里加急,传来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霸占几百里横联山的匪寇之首蔡京,被剿灭了,这是何等大快人心的事,这是何等震惊天下的事,而且,反贼蔡京的人头,就在菜市口挂着,大家都排队去观看,这个传说中青眼獠牙,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大魔王。
只见向来冷清的菜市口,人山人海,叠人成浪。
菜市口正中央,树了一根巨大的旗杆,上面挂了一颗人头,旗杆旁边立有告示牌,上面写着反贼蔡京的一切罪证,和伏法的经过。
经过认识字的人讲解,别人才了解到,原来是陆氏将门的传人,陆修小侯爷带领三万军队,就将拥兵二十万的蔡京老贼给剿灭了。
果然,数百年来威震四方的将门,才是国家真正的保护神,这位方才弱冠的小侯爷,一出手就八方震动。当真是将门虎子,不辱祖先英名。
京城皇帝欣喜,正直之士弹冠相贺,百姓欢呼雀跃。
而京城数百里外的横联山上,却是肃穆沉重。
陆修神情挣扎不已,一边的南宫扩与李天问欲言又止,这是一个将军,必备的心理历程。
将军并不像士兵那样好做,他不仅要在军事上过关,保持常胜不败,还需要在政治上表明态度。
皇帝不需要一个,仁慈的将军,不需要一个,没有任何污点的将军。
在帝王心里,可以用一个有真本事,但是声名狼藉之人为将,也可以用一个,才能平庸之人为将,却绝不愿意让一个,天下称颂仁义无双的人为将军。
自古恩义出于上,只有皇帝才可以毫无瑕疵,才可以仁义无双,一个将军不过是皇帝手里的刀,如果太过于,光华内敛世人称赞,那么,皇帝就会担心,这把刀是否要取代自己。
因此,自古名将皆有缺点,或贪财,或好色,或好名。这不仅是性格使然,更重要的是自污保全自身。
此刻,陆修十分的纠结,四万多条人命,就算是四万之鸡被杀了,场面也异常血腥,怪不得古时候的名将们,喜欢动不动就坑杀降卒,毕竟,眼不见心不烦。
陆修眼神渐渐的,落在那出乱葬岗方向,神情慢慢的坚定起来,思虑再三,他终于是有了将军该有的杀伐果断。
一边南宫扩与李天问,见到陆修的神情,就已经知道了陆修有了决断,不由得同时暗叹一声,让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将军,亲自下令诛杀四万人,哪怕他们是无恶不作的贼寇,也同样的让人难以接受。
南宫扩开口道“将军,不去有我下令吧。”
陆修摇头道“此事怎能自欺欺人,你们且在这里等候,我自有决断。”
说完陆修阔步走出大营,李天问与南宫扩对视一眼,他们看到了陆修的改变,人生本来就在,不停的改变和进步,你改变不了世界,就只能去适应他的规则,人生本就如此。
陆修站在大营外面,午时将近,阳光耀目,陆西陆南陆北三人站在门口。
陆修走到搭好的监斩台上,右手一撩披风坐好,说道“蔡贼叛逆,已经正法,其羽翼罪大恶极殊为可恨,今按朝廷律法,判决其属四万三千二百一十八人,斩首之刑,本该午时问斩,使尔等万劫不得超生,但是,天性最慈,人性本善,本将愿意给你们一丝宽恕,午时前问斩,但是,要用你们的人头筑京观,以警示天下。来人啊,即刻行刑,望你等刀锋颇利,莫使他等再受苦头。”
话音落,手中三两重的判罚令牌扔下,落在地上却仿佛有千钧之力,陆修扔这一个令牌,却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一排排的鬼头大刀,扬起再落下,白刃染赤红,斩去的不仅是一条条性命,还有一个少年将军的天真,这一切的残酷情景告诉他,这里是动辄九族尽诛的封建社会,这里没有人权没有自由,这里没有公平公正的法律条款,这里只有人王法律。
男儿生来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这五十州不仅有将军的万古美名,还有尸山血海白骨成山的人命埋葬,国家和平人民不满足,当灾厄降临,满地的哀嚎炼狱,人们才会想起太平的宝贵。
太平世界长大的陆修,曾经憧憬不已的将军梦,此刻,这地狱般的场景,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做万里江山万里血,国泰民安是多么的宝贵。
只可惜,这个风雨飘摇的帝国,早已经摇摇欲坠,四方窥视,内部不稳,纵然魏伯阳有通天之志,可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他陆修可能够,在这风烟将起的煌煌大世中,挥斥方遒梳理经纬。
明朗的天空,忽然,乌云遍布,天地惊雷顿起,陆修站起来,举起长枪,喝道“愿苍天降下甘霖,洗刷世间罪恶。”
“轰隆隆”天雷剧震,乌云蔽日,电蛇四处游走。
一排排人头落地,在乌云下稍显恐怖,陆修手持长枪,面容肃穆,在雷电的映照下,如同一尊神邸。
当最后一排贼寇被砍下头颅,陆修大吼道“愿天降甘霖,清洗罪孽,愿我大夏万年。”
“喀喇喇”天地惊雷,一条万丈雷龙,仿佛要开天辟地一般,在云层中游走,肆意的释放威严。
倾盆大雨从天而落,大地上任何不和谐的颜色,都被大雨一冲而没。
大雨下,“大夏万岁”声音不绝,这一刻天人一体,这重新清洗过的江山,谁主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