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薇，现在有空出来吗？——程温
学长，我要睡了，改天吧——苏凌薇随意扯个借口，搪塞过去。
对方以为她是真要入睡了，没敢再打扰，立马回复晚安。
苏凌薇也象征性地把晚安二字发过去，随后便开始用手机翻阅财经新闻。
一个福布斯杂志发布的30岁以下精英榜单，引起她的注意。
苏凌薇点开新闻，迅速扫过其他领域里不认识的名字，找到她感兴趣的金融和风险投资两大领域。
苏凌薇看着入围金融精英榜单的名字，觉得都很眼熟，都是这个行业内的佼佼者，平时财经新闻里没少出现有关他们的专访。
视线一直往下滑，叶从远三个字赫然出现在眼帘。苏凌薇定睛盯了这个名字几秒，然后才去看名字旁边的简介。
26岁，投资副总裁，风凯投资集团，也是宏祥集团总裁。
“原来真的不是重名。”苏凌薇自言自语。
她盯着白墙上的一个小黑点楞了好一会，才退出新闻页面，在百度搜索栏里输入风凯投资集团，点击搜索。
美国前五的投资公司，坐落在美国纽约的华尔街。
苏凌薇在电视台里也曾听到只言片语，知道叶从远从初中开始就被送去美国读书，也知道他曾经在华尔街工作了四年。
万万没料到的是叶从远年纪轻轻，居然当上投资公司的副总裁。
习惯性地抬起手捂住因惊讶而微张的嘴，苏凌薇盯着手机屏幕，唏嘘不已。
叶志这种不折手段的社会毒瘤，也能培养出如此优秀的接班人，真是讽刺。
她想起苏军临终前发给她的那条短信，心情一下子跌到冰点。
—
一大早，因为没接到宏祥集团总部发来的入职时间，苏凌薇像平常一样出门。
她准备到宏视电视台收拾收拾，顺便和平时处得来的同事道个别。
还没走出西坪小区门口，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苏凌薇从包里把手机拿出来，扫了眼来电显示，海市的陌生号码。
“喂，您好。”不知道对方是谁，她边走边淡淡地出声。
电话的另一头，客气恭敬的声音顺着电流传来：“苏顾问，您好，我是叶总的助理——蒋浩。”
蒋浩想起上一次没说出自己的名字，这次顺口就把他在集团的职位和名字报出来，“叶总让我通知您，今天直接来集团总部报到，电视台那边，我已经派人过去处理了。”
听对方把话说完，苏凌薇简洁回应：“好，我知道了。”
想到她在电视台的办公室里也没拉下什么紧要的物件，不去收拾也无关紧要。
苏凌薇低头点开高德地图，找到开往宏祥集团的公交车。
宏祥集团总部地处海市的正中心，是最繁华的地段。从西坪站到那的公交车就有十几路，没等几分钟，苏凌薇就搭到车。
她虽然只是从下属电视台转到集团总部上班，可心里还是忍不住雀跃几分。
升职加薪倒是次要，真正能牵动苏凌薇心脏的，还是当年她父母遇害的真相。
被遗留在世上挣扎地活了十几年，她的每一步，每一个脚印都是在为揪出凶手铺路。
至于凶杀案水落石出后，该何去何从，苏凌薇曾经想过，只是没找到答案。
不知不觉，公交车已到达宏祥集团站。苏凌薇收回神思，随着人流下车。
蒋浩站在宏祥集团一楼大堂的玻璃门前，从匆忙上楼的上班族里寻找苏凌薇的影子。
一大早，蒋浩就接到叶从远的电话，让他接待苏顾问入职。
跟着一大波人群，苏凌薇不紧不慢地走向集团大楼。蒋浩眼尖，很快就认出走在后面的她，立即迎上来。
“苏顾问，早，叶总上午去视察工厂，特意吩咐我接您入职。”蒋浩还是一身西装革履，一贯的客气恭敬口吻。
本来还想着自己去找人事部报到，如今却有人带着，方便很多，苏凌薇礼貌地颔首：“那麻烦了。”
“没有麻烦，这是我的工作。”
知道他是叶从远的助理，这接待工作想必也是叶从远吩咐他，苏凌薇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跟着蒋浩去办理入职。
交最近一年的体检报告单，签合同，采集打卡指纹这些入职手续在蒋浩的指引下，很快就办完。
苏凌薇被带到顶楼的个人办公室，与总裁办公室相邻。
蒋浩手压门把手，深棕色的烤漆木门被推开，她跟着走进去。
办公室足够宽敞明亮，极为现代化的简约装修，椅子书柜呈现暖黄色，靠墙的文件柜上面摆放三盆绿萝，简约里透着温馨，
转头看向蒋浩，苏凌薇面带惑色：“这办公室新装修？”
看到一屋子的新，再联想到内部招聘从发文公告到确定人选仅仅用了三天时间，苏凌薇觉得就算彻夜赶工也无法完成这样的装修。
“是，在叶总回国前，两间办公室同时装修。”
原来叶从远早就想招顾问，连办公室都事先准备好，只是有些凑巧，她刚好也喜欢这样装修风格的办公室。
苏凌薇走到几盆绿萝前，伸出手指轻轻拨弄一片绿叶，暗暗思忖。
等蒋浩离去后，她拉开遮住落地窗的纱质内层窗帘，往外瞧。
远近楼群遍布视野，相互交织的沥青路上穿梭着永不停息的车流，无不昭示着海市的繁荣与喧哗。
“笃—笃—笃”，有力且节奏分明的敲门声传进房里，苏凌薇转过头。
“苏顾问，打扰了，这是集团各个公司的基本资料，还有您在电视台办公室里的个人物品。”蒋浩把东西整齐地摆放在办公桌上。
苏凌薇低眉扫了眼新打印的资料，抬头看向蒋浩：“谢谢。”
这时，一位40岁左右、身材稍微发福的中年男子领了十几个手下走进来，笑眯眯地自我介绍：“苏顾问，您好。我是总裁办主任徐福，如果您不介意，以后叫我徐哥就好。
叶总说了，您直接受他管理，不过名义上归属总裁办，所以我带了总裁办的其他人来跟您打个招呼。”
苏凌薇今年才24岁，虽然比同龄人成熟不少，可还是很年轻。
听着人到中年的徐福一口一个您，她显然有些不太适应。
“徐哥，以后叫我小苏就行，晚辈本应该去总裁办和各位前辈打声招呼，倒是让各位先过来了，真是不好意思。”
换了新的工作环境，面对这些之前毫无瓜葛的陌生人，苏凌薇本能地客气寒暄。
“哪里哪里，小苏这样说就见外了，以后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可得相互帮衬啊，来，我给小苏一一介绍本部门的人。”
在职场上浸淫多年的徐福，轻而易举地接过话头。
苏凌薇一一见过总裁办的人，特意记下于娅和郎桓两个名字。
听徐福说，他俩去年刚毕业，以后就是她的助理。
昨天下午的内部招聘会结束后，叶从远找徐福谈了一会话，这才有了整个总裁办的人都过来跟她打招呼的场面。
苏凌薇也猜到这其中的缘由，不过她认为就算是换了其他人当这总裁顾问，也一样会有如此优待。
自始至终，她从没想过自己对叶从远有多大的特殊性。
集团总部的事情多，人人都很忙。打完招呼后，徐福领着众人回总裁办，蒋浩也适时地退出去。
苏凌薇把从电视台搬来的纸箱子搁到角落里，走到饮水机接杯温开水一饮而尽，刚刚说了那么多话，嗓子都有些发干。
回到办公桌前坐下，苏凌薇从公司基本资料里找出最近三个季度的财报，漫不经意地瞧上一眼。
3个季度的损益表的净利润都为负数，现金流量表的各个指标都指向一个事实——宏祥集团在短期内没有足够的现金去应付开销。
外表光鲜的宏祥集团，内部竟是这样捉襟见肘。苏凌薇有些意外，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宏祥集团的前主人——叶志害她家破人亡，报应终于来了。
苏凌薇刚来集团总部，不知道这里已经好几个月发不起全额工资了。
员工每个月的工资都只发一半，剩下一半等集团度过难关，再统一发放。
除了午休，苏凌薇一整天都在仔细查阅集团的状况，找不到历年的资料就让于娅和郎桓帮忙找，大致了解了集团现有的资产，负债金额，股权结构等具体情况。
可令她不解的是，从2002年开始，也就是她父母出车祸身亡那年，宏祥集团一直在走下坡路。
——
快到下班时间，叶从远才从城西的工厂赶回来。一进办公室，蒋浩就主动向他报告关于苏凌薇入职的事。
他垂下眼睑扫了眼手腕上的表，蒋浩知道他要去找苏顾问，侧身恭敬地站到一旁。
叶从远刚走出门口，秘书就火急火燎地跑过来，踹着气：“叶总，银行的人又来催债了，就等在会客室里。”
朝总裁顾问的办公室方向瞥了一眼，随即，他很头疼地抬手捏了捏眉心，往会客室走去，身后跟着蒋浩和秘书。
已经到期或者即将到期的贷款，各大银行都上赶着追回本金和利息，真是祸不单行。
等叶从远打发催债的银行工作人员走后，已经是晚上7点，他神情有些疲惫地走回办公室。
苏凌薇也把办公桌上那一大摞资料看完，关好门窗走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