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方顺手将金腚子丢给小厮,“给她碎银子吧。”
小厮喜不甚收,收起金腚子,在袋子里翻了两块碎银递给心宜,“连竹竿靶子一起好拿。”
不想这小厮还满机灵的,心宜看了一下银子,望了一下竹竿靶子,这买卖能做,回去再重做个没多难,也就松手给小厮了。
“姐姐,我们走吧,”心欢上前拉住心宜的手,轻轻的摸了摸,止住的泪水再次泛滥。
“欢儿,别哭了,我是故意打扮成这样的,卖东西要有卖东西的样么,对不对,你怎么也想到逛北街?”心宜故意将话题从自己身上岔开,扯到心欢的身上,这么久不见,自己也是很想知道她的近况。
心欢刚准备抬袖擦把脸,身侧冯方递出块丝帕,心欢顿了下,略羞涩垂目接过帕子,扫了把泪花,“准备出城去玩,路过这里看到糖葫芦……”
“去茶摊,”心宜见心欢扯着自己衣袖走的方向不对,纠正道。
“姐姐……”心欢带着份气恼用力跺脚,深深的吸口气“姐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贱自己?”
“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心欢的声音逐渐提高,后面几乎到了怒吼,周围往来人群里本来只是侧目也都慢慢的变为停步观望。
毕竟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貌美女子,在大街上咆哮,怎么着都是一件值得观望的事,况且她还在逼问一个被唤做姐姐,衣裳破旧蓬头垢面的人,不想惹人观望都难。
心宜瞄了一眼围观越来越多的人群,对视着心欢因愤怒而泛红的眼睛,平静的而道,“人各有志……”
心宜见到心欢唇颤抖了一下,神情几近碎裂,转目又望了冯方一眼,“你带她回去吧。”
然后匆匆没入人群里离开。
漫无目的走着,走着,抬头心宜才发现居然就这么回到了巷道里。
望着那道柴门,心宜伸出的手又缩回,缩回又伸出,好想进去回屋倒头睡一觉,但却又好怕见君木的娘及嫂嫂。
心宜觉得自己的头好疼,心欢那句句质问一直在脑子里翻腾,。
心宜只想过出府的自由,也知道会很辛苦,但也只想过只要坚持就会胜利。
却从未想过这期间的过程,不仅仅是辛苦及一颗愿意坚持吃苦的心,还有很多很多,自己从未想过的问题,全都真实存在的,自己却都是无力承担,这连找个地方静静歇息的去处都没有。
心宜终还是把手缩回来了,门却吱一声开了。
君木的嫂嫂见到站门口的心宜,不耐的皱皱眉头,挂在嘴角还未收回的殷勤笑意,瞄一眼心宜勉强甩出一份,但也是带着不屑的。
“马车还未来,绣儿,就再坐一会了,”连忙一脸殷切的望向衣裙翩翩,珠环翠玉的锦绣。
锦绣微瞄了一下门口,在收回目光时又望了心宜一眼,目光从怔然的惊疑转为喜然,嘴角的笑意也逐渐深起来,“没想到你居然伦落成乞丐了,”说着从发上抽出一支银簪,“今儿见到你高兴,这簪就赏给你了。”
君木的嫂嫂一脸荣兴,狗腿的讪笑,“绣儿,如今出息,出手也大方,这簪这么漂亮要好几两银子了。”
“一个连等级都没有的婢女就动不动用赏字,也不怕闪了自己的舌头,里外你也不过这几件例发银饰,还是自个收好出来装逼用。”
“赵……飞燕……”锦绣目光喷火,随着这几个字蹦出来,打在心宜身上的目光却又一息转为得意,“我再不及还在府里待着,几根银簪还是有的,不像你被撵出府,成了乞丐,”上扬的下颌得意的笑出声。
心宜不想同她多话,既然门已经都打开了,就故意撞着她进院里,直接进屋里去躺着了。
任院里屋外她们随意言语,不听不理,只想自己一个人静静就好……
“起来了……”君木摇醒心宜。
心宜揉揉眼,望了一眼窗外,天已经黑了,君木端过一碗面,“快起来吃点东西了。”
心宜看着君木温柔的眼神,将午间他娘嫂嫂她们的那些言语,做作不爽也都抛去了多半,坐起身来。
“我……”
“我……”
君木同心宜同时说,相视一笑。
心宜接过面碗,“你先说吧。”
君木点点头,一脸欣喜,“大伯给我找了个差事,这几日就会去报到。”
“这么快,是好事,恭喜你得偿所愿了,”心宜吃了几口,不太饿且面也寡淡的没什么味,就放一边了。
“可能以后就不会天天在家里了,你……”
“不用操心我,我也准备搬出去了,我想开个小面馆,”心宜擦了下嘴角继续道,“这样你去做事了,我也不闲着,而且我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同你娘嫂嫂她们也不合拍。”
君木皱紧眉头,“你嫌弃我们……”
“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们对我……”心宜试图解释说清楚,但发觉到嘴边的话都说不出来。
君木看着心宜颌动的唇角,垂目,“她们是我的亲人,虽然有时言语不当,说的不好听,但她们却都没坏心,都是为了我好,你……”
心宜苦涩的抽动一下唇角,“我想自力更生,让我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不要搬出去好吗?”君木明亮的目光暗沉了几分。
心宜想了想身上的银子,及自己打算做的事,望了望君木,算了,有些东西真的并不是自己想就可以的,真的需要实力允许,也就点点头答应了。
无非也就是早出晚归,多见面少说话,能不碰面也就不见面,这样短期没有银子能省点是点,有个落脚点总是好的。
接连几日天刚亮,君木就起身去打猎,也不再去摆摊测字了,多部分猎物也都是送到他大伯家,殷勤周到的清洗干净。
心宜也没闲着,君木忙着没空帮自己再做糖葫芦,心宜也算了一下成本除了也真没什么利可得,也就做罢了。
这几日到把长安城的大小街道也都转熟了,卖面的铺子到看中两个,拽着锦袋将里面的几两碎银,加上小满的一片金叶子,手心直冒虚汗。
满打满算铺面租下,后面营业成本就没有了,还有君木说的开店要孝敬官府的人银子,全都没着落,心宜只能当看个热闹捂着袋子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