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有暗的可怕之处,苍白有苍白的诡异之处,周边是那些巍峨嶙峋的新老建筑,在月光下像一张张憔悴的老人的脸孔,也不说话、交谈,就静静地看着你。
我试着去转移注意力,想起了和琳分开的时候,吃完饭从店里出来,我故意往左边有棵桂树的那条路走,我们来的时候是从右边来的,我想走左边那条路可以多绕几圈,和琳多待一会儿。
桂花树巨大的树枝遮蔽了半边的路,白色的花瓣落满一地,像婚礼上撒在红毯上的玫瑰花瓣,只不过红色的花瓣变成了是白色的,但是我更加喜欢。踩在这些小小的花瓣上,用脚轻轻地一划将它们卷起,贪婪的吸一口花香,花香沁入心底,透彻心扉。
“小溪,你要认真读书哦。”在刚点亮的路灯下,两只昆虫在灯光下悠悠盘旋。
我点点头,我知道自己的成绩和她有着很大的差距。
“如果你和我考上同一所大学,这样我们就是初中、高中、大学都在同一所学校了,是不是很好?”
“啊!”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因为我的心里已经感动地一塌糊涂了。
我丢失的是一只斑鸠,一只通体雪白的聚乙烯制品,我以前不知道什么是斑鸠,所以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我认为是一只鸽子,一只象征和平的鸽子。琳和我说这是一只斑鸠,这个斑鸠挂件,就是琳送给我的礼物。
琳说看它摇摇晃晃的时候就像看到我走路那样,漫不经心,斑鸠是很聪明的鸟,可这只斑鸠却傻头傻脑的。懂得很多知识,却永远不表达出来,明明是一只聪明的斑鸠,却像是一只大懒猫,只会冷眼旁观。
看来这就是我在琳心目中的样子。
琳和我说她很喜欢这个小东西,但是没人送给她,就只好自己买下来。但是自己买的和别人送的是不一样的,所以她就决定把它送给我,让我帮她好好地保存,如果哪一天被我弄丢,她就会很生气很生气。如果下次见她时说我把她的斑鸠给弄丢了,恐怕会被她埋怨很久,我也不想让她觉得不重视她送给我的礼物。只要与她有关的,我没有不重视的。
一路上,我睁大了眼睛,绝不想错个任何一个角落,夜很静,脚步声被放大了无数倍,我一度以为有人跟在我的身后,好像脚下的声音不是自己的。
斑鸠应该是和凤凰、鸽子一样属于神圣纯洁的生物吧!既然是琳特意给我的,也许它是具有的灵性的,它可能正在某处散发着光芒,指引着心存善念的人找到。我猜想自己是不是一个善良的人,至少我还未曾有过恶行。
我一边寻找一边胡思乱想,很快就回到了刚才帮添熔抢回手表的地方。从流浪汉的脚下到旁边的水沟,我认真搜寻,这已经是最后一个地方了,也是找到那只斑鸠的最后希望,我不敢错过每个角落。
在左边的墙角下,像是有脱落下来的泥块,大小和我的斑鸠差不多,我怀着期待走过去,蹲下去仔细一看,这不是泥块,这就是我丢失的斑鸠。躲在墙角下就以为能逃出我的魔掌?实在天真!
我擦擦粘在它身上的灰尘,都是我的错,让它受苦了。
找回了这只斑鸠,我又迫不及待想离开,离开这个沉闷幽静的夜,可是没走几步,又停下来了,和夜色紧张对峙。莫名其妙,总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为什么说是东西,我都觉得不可思议。我把斑鸠放进口袋,缓缓地转头望向身后,脑袋觉得一片眩晕,眼前是一片浓雾。
浓雾在眼前的一小片区域聚成一团,白色的雾在月光下显现出暗灰色,浓雾中隐约有个人形,它慢慢逼近,一个骷髅头在雾气中逐渐清晰,它伸出两只已成枯骨的双手,手指细长灵活,其中的一只手上不知握着什么。雾气中的骷髅越来越清晰,我的恐惧也随之越大,仿佛看到了它在雾气中的冷笑。
我看到的是什么?一种恐怖,惊悚,面目全非的怪物?
我急促地呼吸着,心脏快速跳动,颤抖的身体一步一步往后退,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的石块,我把石块捡起来,当成是护身的武器,它增添了我些许的勇气。看准时机,将石块用力掷向浓雾,可是石块穿过浓雾,在后面嗒嗒落地。
浓雾越来越近,我恐惧愈甚,已经近在咫尺,同时我也发现到了它手上拿的是一条锈迹斑斑的粗大铁链。
不知道是什么给我身体的动力,双腿突然自己行动起来,突然的爆发,突然的起速逃跑,哪边有路就往哪边跑。已经顾不得跑的方向,它还在后面跟着我,就像我之前追那个小偷一样紧紧相随。交叉的小道很多,为了尽快摆脱它,我尽量往比较偏僻蜿蜒的地方跑。
冲出昏暗的小道,眼面是一片开阔地,前面是一栋破败的土楼,屋顶已经崩塌,只剩下残垣断壁,里面堆满了泥块和横七竖八的烂木。它要追上来了,我却被这个早已废弃掉的建筑给拦住了去路,一种绝望感涌上心头。
我不得不转过身面对它,它握着锈迹斑斑的锁链,在不远处气势汹汹地向我扑过来。我慌乱地往后退,结果被给绊倒了,摔到了这个废弃建筑的泥块上。
它挥舞起锁链,锁链在空中呼啸,像长蛇在空中飞舞,发出呜呜的声音,如同小孩的哭泣声。
我的手往后乱摸,恰好扶在一根插在泥土里的横木上,我用力地拔横木,可是它纹丝不动。眼看锁链就要掷向我,我一咬牙,用尽所有的力气把横木给拔了出来,举在身前,刚好挡住了呼啸的锁链,横木也断成两节。
它拿着锁链向我发动第二波攻势。
我握着手上的武器,双手轻微的发抖,也几乎要放弃了,可是与其任由宰割,不如放手一搏。我像一个武林高手一样向它冲过去,机敏地闪开了黑色长蛇一样的锁链,挥舞断成两根的横木,反守为攻。
木棍不停地在雾中划过来划过去,雾气散了又聚、聚了又散,如同抽刀断水而水流依旧。最后一下,棍子划过浓雾,感觉雾气中似乎有什么破碎了,雾气倏地散开,我也向前摔倒在地上。
夜很深,也很冷,空旷的地面什么都没有,没有枯骨,没有锁链,没有一丝的雾气。我扔开断木瘫倒在地上,开始怀疑刚刚发生的事是不是真实的,拿出口袋里的斑鸠,至少它还是真实的,而且完好无损,这次我没有再把它弄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