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结了三个苹果,都悬在朝上弯的细枝上。第一个是白的,不大不小,像牛奶一样地白;第二个大而圆,鲜红色;第三个是黄色的,小而有皱纹。
虽然风平浪静,但整棵树都在微微打颤。它发出一声尖脆响亮的哀叫,它好像知道林法尔来了似的。
“年轻人,”老人说,“你可以在这三个苹果中随便选一个吃,但是我要告诉你,你要是摘白的来吃,你会成为世上最聪明的人;你要是摘红的来吃,你会像犹太人洛齐斯尔特那样的有钱;你要是摘黄的来吃,你会得到一般老妇人的欢心。你自己拿主意吧!不要迟疑了。一小时之内,苹果就会枯萎的,连这棵树也要沉到地底下去的!”
林法尔听了老人的话,陷入了沉思。“我应当怎么办呢?”他低声自语道,好像在同他自己辩论似的,“要是你太聪明了,也许你就不肯好好地过活了;要是你比什么人都有钱,妒忌你的人就会越来越多;我不如摘第三个,就是能讨老妇人欢心的黄苹果吃!”
林法尔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老人张开他没有牙齿的嘴大笑说:“啊,聪明的年轻人!你选得很好!白苹果对你根本没什么用,你其实比所罗门还聪明,红苹果你也用不着……你就是没有它,也会有钱的……”
“老人家,您能告诉我,”林法尔兴奋地说,“上天所保护的,我们喀立甫的尊贵的母亲,她住在哪儿?”
老人鞠躬到地,向这年轻人指示了路。
几乎所有“幸福”的答案都不能使国王满意,但有一个智者的答案国王虽不满意,但百思不得其解。
幸福
——[俄国]亚·伊·库普林
在一个富有的强国,伟大的国王把国家里所有的诗人和智者都叫到他跟前来。他问他们:
“什么是幸福?”
一个人急忙回答:“幸福是能一直看见您那非凡的脸上闪烁着的光辉和永远感到……”
“挖掉他那双明亮的眼睛,”国王漠然地说,“下一个!”
“幸福就是行使权力。作为国王,您是幸福的!”第二个高声叫喊道。
伟大的国王听后,苦笑着说:
“可是痔疮使我很痛苦,我无法行使权力治好它。割去他的鼻子,你这个混蛋,下一个!”
“幸福是拥有财富。”第三个结结巴巴地说。
国王回答说:
“我很富有,可是这个问题我不得不问,一块跟你脑袋一般重的金锭能使你满足吗?”
“嗯,陛下!”
“你将得到它。来呀!把像他的脑袋一样重的金锭系在他的脖子上,然后把这个乞丐抛到海里去!”
“第四个!”伟大的国王有些不耐烦地喊道:
这时,一个衣衫褴褛、眼睛滴溜溜转的人,肚子贴着地爬过来说:
“啊,大智大慧的人!我的需要不多。我饿了,只要填饱肚子,我就幸福了。我将在整个宇宙里为您的仁慈歌颂。”
“给他喜欢吃的食物,填饱他的肚皮,”国王厌恶地说,“等他胀死了来告诉我。”
接着又上来两个人。其中一个肤色红润,前额低窄。他是一个大力士。他叹了一口气说:
“幸福在于创作。”
另一个是脸色苍白、身材消瘦的诗人,面颊上点缀着点点红斑。他说:
“幸福在于健康。”
国王听了伤感地说:
“瘦弱的诗人,如果我能用我的权力改变你的命运,一个月后你将会向诸神乞求灵感;你这个英雄赫克利斯般的人物,就会到医生那儿乞求减轻体重的药丸,平安地去吧。还有谁?”
“幸福就是死亡!”第七个戴着水仙花冠的人骄傲地说,“幸福根本就不存在,它是虚幻的!”
“砍去他的脑袋!”国王懒洋洋地说。
“陛下,陛下,开恩!”死囚大叫,脸色变得比水仙花瓣还要白,“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把他拉下去,砍掉他的脑袋。”国王斩钉截铁地说。
又来了许多人。其中一个只说出了下面几个字:
“女人的爱情!”
“很好。”国王表示赞同,“从全国挑选一百名漂亮的女人给他,同时给他一杯毒药。等他的灵魂离开他的躯体后就来告诉我,我将去看看他的尸体。”
还有一个人说:
“能立刻满足我的每一个愿望就是幸福。”
“你现在的愿望是什么?”国王狡黠地问。
“您是问我吗?”
“对,我在问你。”
“陛下,这个问题提得太突然了。”
“把他活埋了。啊,又来了一个聪明人?唔,唔,走近一点……也许你知道幸福是什么?”
这是一个真正的智者,他回答道:
“幸福在人的思维里。”
国王的眉毛颤动了一下,他怒吼起来:
“啊!人的思维!什么是人的思维?”
这个聪明人——因为他是一个真正的智者——只是怜悯地微微一笑,不做任何回答。
等待他的是地牢,那里永远是一片黑暗,听不见外面的任何声音。一年后,当侍从把这个囚犯带到国王面前时,他已变得又盲又聋,双腿几乎支撑不住身体了。国王问他:“怎么样?你现在感到幸福吗?”
智者心平气和地答道:
“是的,我是幸福的。在牢里,我是国王,是富翁,是穷人,是饱汉,也是饿汉,这一切都是思维赐给我的。”
国王发怒了,他高声说:“思维!思维到底是什么?你记住五分钟后我要把你吊死,还要往你那可恶的脸上吐唾沫,到那时你的思维能干什么?能为你消灾解忧吗?还有你在地球上滥用过的那些思维将来在哪里安身?”
作为一个真正智者的他还是心平气和地说:
“傻瓜!思维永远不会消失,它是永恒的。”
小维佳问爸爸一个问题,爸爸还没有解答完,维佳就从爸爸和妈妈的身上得到了答案。
身教言传
——[前苏联]勃罗多夫
一张铺有天蓝色桌布的圆桌旁围坐着一家三口人。爸爸在翻阅报纸,妈妈在绣坐垫,看书的那个孩子是八岁的小维佳。
“爸爸,我有个问题弄不清楚,”维佳突然向父亲发问,“请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有些人会吵嘴呢?”
“很简单,”爸爸把报纸放置在一旁说了起来,“打个比方,我们的房屋管理员与庭院清扫工之间有了不同的意见……”
“那根本不可能!”妈妈打断了爸爸的话,“房屋管理员与庭院清扫工相处得很好。”
“这只是一个假设。”爸爸辩解道。
“你不应该凭空瞎举这样的例子!”妈妈提高嗓门喊了起来。
“那么,还是你给孩子解释解释吧。”
“你总是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
“不是我推卸责任……可是你总是找碴儿……”
“什么?又是我找碴儿!”
“是的,是你……”
“不对,是你……”
“哎呀,别吵了,”小维佳大声说,“我现在已经明白了。”
格利戈里·伊万诺维奇邀请新结识的贵妇人去戏院看戏,却因吃一块蛋糕对她大动肝火,最后弄得他们不欢而散。
贵妇人
——[前苏联]左琴科
格利戈里·伊万诺维奇用袖子擦了擦下巴,打开话匣子之前还大声地叹了一口气。
“咳,各位老兄,我可不喜欢那些戴宽檐儿帽子的娘儿们。在我看来,一个女人戴上一顶宽檐沿儿帽子,脚上穿一双长统袜子,手里抱只哈巴狗儿,或者嘴里镶颗金牙,那她根本就算不得女人,我压根就不会把这种贵妇人放在眼里。
“可是当初,自然硏,我也曾看上这么一位贵妇人。和她一起溜马路,带她上戏院。可到了戏院,一切都完了。一到戏院里,她那套思想意识就全部暴露无遗。
“我是在我的住所与她偶遇的。那是有一次开会的时候,我一瞧,有这么一位女士,她穿着长统袜子,还镶着颗金牙,于是就上前问道:
“‘您住在哪儿,女公民?门牌几号?’
“‘我住7号,’她说。
“‘知道了,’我说,‘您就在那儿吧。’
“不知怎么的,她一下子就把我迷住了。我开始经常去她那儿,去7号。当然硏,通常都是办公事的样子。我问她:‘您这儿水管子没坏吧?卫生间怎么样?能用吧?’
“‘没坏,’她说,‘能用。’
“说完这句话,她就不再说了,那天,她头上裹着一条绒毛头巾。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嘴里的金牙闪闪发亮。在以后的一个月里,我经常去她那里,她也习惯了,也爱多讲一些话了。她说,水管子好用,谢谢您啦,格利戈里·伊万诺维奇。
“随着我们交往时间的增多,麻烦也就接踵而来。我和她开始溜马路。走到街上,她让我挽着她的胳膊,慢慢地满街转悠,像条半死不活的狗鱼。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众目睽睽之下,我可真够难为情的。
“但有一次她对我说:
“‘您为什么老带我逛大街呀?’她说,‘头都转晕啦。您是我的男朋友,又在政府里办事,领我上戏院看看戏不行吗?’
“‘当然可以!’我欣然答应。
“‘可巧第二天党支部送来了歌剧票。我自己得了一张,又把钳工瓦西卡的一张也捞来了。
“拿到票以后,我也没有仔细看一看,原来位子不在一块儿。我那张在楼下,可瓦西卡的那张呢,我的天,在楼座最高一层。
“来到戏院她坐我那个位子,我坐瓦西卡的位子。我坐在楼上,连她的人影也看不见。要从栏杆上弯下腰来,才看得见她。但也是模糊一片,看不清楚。我掉了伴儿,心里闷得慌,就下楼走走。我一看:正好幕间休息,她也出来了。
“‘您好。’我说。
“‘您好。’
“‘有意思,’我说,‘这儿的水管子没坏吧?’
“‘不知道。’她说。
“她走出戏院,朝小吃部方向走去。我跟在她后面。她在小吃部里转来转去,眼睛老盯着柜台。柜台上的盘子里面盛着甜蛋糕。
“我这个傻瓜,真是十足的笨蛋,居然还围着她转。
“‘您想吃一块甜蛋糕吗?’我问,‘吃一块吧,我来付钱。’
“‘多谢。’她说。
“她突然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盘子跟前,抓起奶油蛋糕就往嘴里送。
“我摸了摸钱袋,里面的钱顶多买得起三块。她在那儿狼吞虎咽,我心里却怦怦直跳。
“她吃完一块又抓起一块。我简直要喊出声来,可我忍住了。因为资产阶级的面子观念束缚了我。她会说,还是个男人呢,钱也不带!
“我像公鸡缠住母鸡那样围着她转。她咯咯笑着。
“‘我们该回去了?也许已经打过铃了。’我说。
“‘不,还没有呢。’她显然不想离开。
“她拿起第三块蛋糕。
“我说:‘空着肚子这么吃,太多了吧?当心会恶心。’
“‘没关系,我习惯这样吃。’她说。
“她边说边伸手抓第四块。
“我简直气极了。
“‘你放下,’我喊了起来,‘靠边儿站!’
“她张大了嘴,口里那颗金牙闪闪发亮,显然,她被吓了一跳。
“我火冒三丈,根本就顾不上想什么了,反正我再也不和她出来逛了。
“‘你放下,’我说,‘真见鬼!’
“她放回去了。我问掌柜的:
“‘三块蛋糕,多少钱?’
“看到这般情景掌柜的不动声色,态度冷淡。
“‘你们吃了四块。’他对我说,并说了该付多少钱。
“‘你说什么?’我喊道,‘吃了四块?!那第四块不是还在盘子里吗?’
“‘不,’掌柜的答道,‘第四块虽说在盘子里,可是她用手捏皱了,还咬了一点儿。’
“‘什么?还咬了一点儿?’我说,‘真是笑话,你简直在信口开河!’
“但掌柜的还是不动声色。这家伙当面就耍赖。”
“这时我们周围围了一大群人,他们都当起鉴定人来了。
“有的说,是咬了一点,有的说没咬。
“我把口袋全翻了过来,撒了一地杂七杂八的东西。人们哄堂大笑,可我并不觉得好笑。我在数钱。
“我数了数钱——勉强够支付四块蛋糕的钱。我的妈呀,我白白和他争了半天。
“我把钱付了,对那女士说:
“‘女公民,您把它吃完吧。钱我已经付了。’”
“女士没有动。她当然想吃完,可是她没好意思去拿。
“没想到旁边有个家伙插了进来。
“‘给我,’他说,‘我来帮你吃完。’
“他真的把蛋糕吃完了。这个混蛋,居然揩起我的油来了。
“回到戏院,我们好歹听完了歌剧,就回家了。
“走到家门口,她操起那副资产阶级腔调对我说:
“‘您这个缺德鬼,你把我害惨了。你要是没钱,就别找女人玩!’
“‘不客气地说,女公民,幸福可不在于金钱。’我说。
“我们就这样分手了,对于这号贵族派头的女人我根本就不稀罕。”
杰里亚宾老汉为他所住的胡同能以自己名字命名费了不少心思,不久,他所住的胡同果真换名了,但并不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而且还给他带来了麻烦。
杰里亚宾老汉
——[俄罗斯]瓦·马·舒克申
房顶上那层镀锌铁皮是六十多岁的杰里亚宾老汉自己动手铺上去的。他的房子在阳光照耀下就像炉台上的茶炊一样闪闪发光。杰里亚宾老头动作麻利、力气很大、遇事机灵,挺有主意。在村子里,他比别人都早看到教育对孩子的重要性,他供他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都上完了十年制学校,后来他们在专科学校毕了业,现在都在城里有很好的工作。他自己主要在家管理家务,农忙季节他还时常去机修站帮忙修理机器。
有一次,杰里亚宾在自己的菜园里与瓦宁老爹闲坐,两人打开了话匣子,谈起了尼古拉什金胡同名称的由来。这条胡同不大,从村头的沟壑起,从侧面通向主要街道——集体农庄的大街。沟壑边上的最后一幢恰好是杰里亚宾的房子。他们聊起了这事,但也没谈得特别多。
“你难道不知道?”瓦宁老爹惊奇地问道,“以前有个神父,也就是尼古拉神父在这儿住过。他的房子就在你的菜园的后边。后来因为一些事情,神父被流放了,就把他的房子拆了,搬到了农机站。现在农机站的办公室就是……”
“啊,嗯……是这样!”杰里亚宾也回忆起来了,“对了,拆房子时我不在,那时我正忙于训练……”
“后来就把这里叫做尼古拉什金胡同了。”
“而我这儿还在琢磨:为什么叫尼古拉什金胡同呢?”
“尼古拉什金……人家都这么叫尼古拉神父,老百姓就是这么回事,总是说些粗话:都叫尼古拉什金、尼古拉什金。后来胡同的名字就变成尼古拉什金了。”
杰里亚宾沉思起来了。他想了一会儿,便令人费解又意味深长地说:
“尼古拉什金胡同是人们从城里写信时信封上的地址,而尼古拉什金只不过是个牧师。”说罢他看了看瓦宁老爹。
“那有什么关系。”瓦宁老爹说道。
“当然有关系了。”杰里亚宾又眯缝上眼睛沉思起来。其实他什么都知道,既知道为什么胡同叫尼古拉什金胡同,又知道尼古拉是个牧师的名字,他这样做只不过是在耍滑头,在想主意而已。
他想了个这样的主意。
天色已经很晚了,他坐在正房的桌旁,戴上眼镜,拿起钢笔就写了起来:
克拉斯诺——霍姆区苏维埃执行委员会:
我谨向你们报告一件我们都疏忽了的事实。旧时尼古拉神父曾是我们这里的牧师,由于他毫无威信,老百姓都叫他尼古拉什金,但他的房子坐落在这条胡同里。当我们把神父作为有害分子阻止其活动后,胡同的名称并没有更改,以此我们的胡同的名称竟然至今仍在纪念一位牧师,也就是说,尼古拉什金仍然是我所住的胡同的名称。我们的村苏维埃对此事视而不见,但我们居民们,尤其是那些孩子虽受过高等教育,但还不得不在信封上写‘尼古拉什金胡同’,这使家长们都感到耻辱。这个尼古拉什金可能早已成了一堆白骨,而胡同的名称仍然在沿用旧名称,还有什么道理?这条胡同里一共住着我们八户人家,我们都感到非常羞愧。一位不称职的牧师竟然是我们五十年来颂扬的对象,真是咄咄怪事。难道我们这儿就没有有功劳的人值得纪念,并用他们的姓名来为胡同命名吗?我相信,在这八户人家中适合胡同命名的人大有人在,他们的姓名可以毫无愧色地成为胡同的名字。有许多多年的劳动能手在这里生活多年了,他们从集体化时期起,就为集体农庄事业奉献了自己毕生的精力。
一个积极的分子
杰里亚宾写好后又抄了一遍,他觉得已把自己的想法说得很明白了。他甚至有几分吃惊,他怎么会写得如此有条有理、头头是道。他把它放到一边,又开始写另一封信:
克拉斯诺——霍姆区苏维埃执行委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