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等,就是两千八百年。
阿落用两千八百年达到了她母亲的期望的标准,而他则守望着那座他们曾经朝夕相处的魔宫,在欺辱和白眼之中等待了两千八百年。
他不恨魔尊姽婳,因为当年的确是他做错了事情,本就是罪有应得。
一切到底是他太过奢望……
在那漫长守候的日子里,他身为最低等的侍从,不仅每日会被那个主事的人呼来喝去,而且那个人一个心情不满意便会对他非打即骂。
他虽然一直在修炼,可是却一直法力低微,没有太多长进,体内好像有一股力量在无形中消弭了他所有的灵力。
那些日子,于他而言,是痛苦的煎熬。
主事的人对他几乎就是单方面的虐待,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断,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而那些跟他身份低微到差不多的侍从,受了上面的气,看着他那张好看的脸就更加丧心病狂,几乎每日都要冲他发泄一番。
他不能去反抗,也没有能力去反抗,他必须去承受他曾经犯下的过错。
他盼着那个在他心中深藏着的少女归来,想着再见她最后一面便可以毫无留恋地离开。
整整两千八百年,他无一日过过宁静的生活,哪怕整个世界都坠入黑暗,他也坚信,她会重新带他脱离深渊。
但那一日,到来的却格外的晚,甚至让他都以为,再也等不到自己心中念念不忘的人。
那天,他被派去给魔兵送饭,却不料遇到了两个喜欢男子的变态家伙,他打不过他们,只得被他们看上抓了去,被封了灵力和穴道后,他甚至连自杀都不可能。
眼看着就要被再次凌辱,他在万念俱灰的之下,只是一遍又一遍地低声呢喃着她的名字:
“阿落,阿落,对,对不起!”
“阿落,阿…阿落!”
他想,再见她一面,仅仅一面。
哪怕什么都来不及说,他也想再见那个于他而言是全部存在意义的她一面。
那个时候,他以为,一切都要结束,他再也无法兑现他曾经在她面前许下的承诺之时——
她来了!
一袭红衣烈烈,英气逼人,从虚空中骤然而现,怒视着那两个该死的家伙,抬手间便已然将其挫骨扬灰。
阿落帮他松开锁链,将他拥入怀中,轻声安慰着他开口道:
“阿暖,别怕,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回来了…”
而他,在昏死过去之前,那一双两千六百年都是无边沉寂的眸子在看到阿落的那一瞬间,骤然间变得熠熠生辉起来。
他颤抖着抚摸着阿落的面颊,生怕一切都是一场梦,红了又红的眼眶,终究是没让泪珠掉落,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她的名字:
“阿落,阿落,你……你,终于回来了!”
“阿落,阿落,我好,好想你。”
“阿落……”
阿落看着不知到底受了多少苦,再不见当年美好华年的他,灵动的双眸中满是疼惜,停了良久,才小心翼翼地对着他开口道:
“阿暖,对不起。”
“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一丁点的伤害,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拼尽一切护住你。”
“所以,在任何人面前,你都要笑意满满,毫无顾忌地去微笑应对。”
“阿暖,你知道吗,我很喜欢你的笑容,它有着如星辰一般在暗夜之中耀眼的光芒。”
“从见你第一面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该是那种温暖如光一般的存在,是有着能让我暖意洋洋的能力的特殊存在。”
“所以,我为你取名奕暖,便希望你能一直如此快乐下去。”
“阿暖,未来,不论遇到多少阻碍,我都想要你微笑着陪在我身边,好吗?”
他看着那样为他而心疼的阿落,感觉着那不知守望了多久才迟迟而来的幸福,发自内心地勾了勾唇角,咧嘴笑着应承道:
“好!”
“阿落,我答应你!”
那一日后,闭关两千八百年的魔族公主渺落以强悍的实力回归,而那个位于最底层饱受数年欺凌的他也以魔界小君的身份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
阿落给了他身份和地位,也给了至高无上的荣宠。
从那以后,他不再是那个任人欺辱无力反抗的侍从,而是地位尊贵到仅次于阿落的魔界小君。
他不知道阿落是如何说服她的母亲魔尊姽婳给他如此之高的地位,也不知道为何魔尊姽婳直接便将魔尊之位传给了刚刚出关的阿落,但他知道的是——
在阿落继任魔尊之位时,亲自将两千八百年前所有欺负他的人全部当场斩杀!
那时,她依旧是那一身红衣,葱白纤长的玉手之中执着一柄血玉剑,再不复此前的玩乐之态。
那样看去,妖娆中透着几点冷酷,在他眼中,却是莫名的摄人心魄。
抬手间让那些欺辱过他的魔界众人灰飞烟灭之后,阿落毫不留情地对着所有的魔界众人宣布道:
“从今以后,本尊册封奕暖为魔界小君!”
“但凡有敢不敬之、议论之、欺辱之,皆如此下场!”
“魔界众人,见小君者,如本尊亲临!”
那时的他,站在她的身旁,第一次享受万众瞩目的感觉,看着那样美,那样惊世风华的她,心不知何时就漏了半拍。
凝望着她,就仿佛,已然拥有整个世界那般幸福美满。
在两千八百年的沉寂之后,他笑的一如曾经的她,绚烂夺目!
但可惜的是,他不知道,早在那个时候,他对阿落,就从喜欢变成了无可替代的爱……
那一日后,阿落成了魔尊,而她的父母也就全然将政事交给了她,甩手去周游了四海八荒,再不管这偌大的魔界分毫。
至于阿落的小姨一家也随之而去,倒是他们的儿子,那个他在死水河畔被阿落带回时见到的烨隐出游了两千年后风风火火地归来了。
而那以后的日子,再无任何苦难,真真是好到了极致……
但暗中的风起云涌,却从不曾停止过,只是那时他太弱小,太傻,不曾懂得——
他不该只是被阿落护着,而是要自己变得强大,成为她最坚实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