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林合一很想立即打开这张信纸看看写的到底是什么,但还是先回头望了望,想找出一些蛛丝马迹,看一看到底是谁,在这酒席宴前还暗送飞镖。不过人多嘴杂,声音喧闹,一时也着实看不出有什么线索,只得转回身子,打开信纸,仔细观察。
信纸并无特别之处,是寻常用的文房宣纸,纸张折叠反复,打开就能见到,上面写着,“擂台毒镖由我发出,要寻踪迹前来后院”字体细小清爽,多有巧劲而无蛮力,笔墨浓郁但未浸透纸背,不似江湖人士,倒像是女孩家家写出来的。
见此一文,林合一心想,“擂台之上,暗发毒镖,还只能说他藏身于人群之中,而现在他竟能从这满桌宾客,人群涌动的地方,再送信来,可见他八成是已进得这庄内大院里来,正不动声色的坐在某个暗角,观察着自己。”此刻他又想起之前师兄弟们对这崆峒派的鄙夷嘲讽,难道真的是崆峒派的人,想到此处,他也眼神不自觉地往崆峒派的位置方向望去。但见他们又并无异色,表情自然,声色轻松,不似有什么阴谋诡计,此下林合一心中又陷入了疑惑。
不过他已顾忌不了那么多,既然后院有凶手的踪迹,那就得赶紧前去,免得再错过良机。他找了个借口,便跟在场的师兄弟们一一告辞,起先还是不紧不慢的踱步离开这酒席宴上,一个转角后,他见周围已无人影,便大步快走,轻功踱步地向着后院飞驰而去。
越往后走,就觉得人影喧闹的声音就越小,等过了后院厢房,到了这花园门口,已无光影人声,只剩下惨淡的月光,和微微被风吹起的杂草,以及被夜风刮的呼呼作响的怪异声响。寻常时候,便是江湖好汉也不见得愿意进入这荒弃多年的后庭院,但现在为追真凶,林合一毫不犹豫就钻入这荒草之中。
一进这荒草杂院,便觉得一股霉味,这味道倒不像深山老林的味道,更像是有人在此住过,但还未把东西带走,这园子就荒废了,所以这遗留的东西也发出一阵阵霉味。但也正是这霉味让进来的人总觉得这周围的树影重重里,躲着某张脸,藏着某双眼睛,双肩划过周边的枝枝叶叶时,总觉得下一ke就会有一双冷手伸出来,把他摁住。
随着周边枝叶从他身体旁划过,发出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这要让旁人听了,必定万分不适。但此刻走在其中的林合一却并不顾这些,他此时只是一心想着如何才能找到真凶,擂台毒镖尚未伤及到他,还属小事,而岳师叔之死,实在太过惨烈,在场之人都有责任找出真凶,此时他已笃定毒镖之人与岳师叔之死脱不了干系。
行走了一段时间,林合一终于走出了这条小路,随即便是眼前一亮,原来面前正是一个水波平静的湖,虽久未打理,但湖面依旧水光粼粼,倒映月色。此时的圆月也已经圆润非常,光泽也皎洁无暇,月光一览无遗地撒在这湖面之上,着实让人感到无限的平静和安逸。任是谁也料想不到,荒乱废旧的后庭院中,竟还有一如此恬静似画的景色。
林合一走进湖边,面对偌大的湖面,他也不知该往哪走,只得站在这月光之下,好让他人看得清楚。他当然知道,站在这月光洒落之处,浑身没有一处不被他人看到,自然是凶险异常,但他已顾不了那么多了,今夜这凶手约他于此,是唯一的线索,如若不把握机会,以后就更难追寻,为此他也甘愿冒一次险。
只见他站了好一会,周围也只有微微吹起的凉风,冷得让他打了个阿欠,其他并无异样,此时他心道,“约我至此,又不现身,是何原因,难道只为戏耍我一通”心中刚有此疑问,就见远处的湖面开始泛起阵阵涟漪,他也在这湖边站了许久,自然一眼就看出这绝不是夜风吹起来的。
只见这泛起的涟漪愈传愈快,振动的波纹也愈传愈密,此刻间,仿佛有人把这湖面当做琴瑟,波纹当做琴弦,琴瑟的一头自然是有人在纵情弹乐,而另一头则是对准这林合一这一边。随着湖面上涟漪的四处波动,林合一的情绪也开始紧张起来,他并不是怕,只是看见这诡异的画面,四下打望,又见不到真正的人影,不由得开始不知所措。
正当他神经紧绷时,突然一阵熟悉的感觉在他脑海中触发,双耳微动,后脑一回想,果然又是一只龙门镖。只见这只镖从林合一的左侧飞起,适才他对这湖面的波澜看着出神,还未发觉,直到这镖快到身旁,才陡然发现。不过那也不晚,一个转身,身体微斜,脑袋一歪,这只镖擦着发梢就过去了,铛的一声,就插进了后面的大树。
此时的林合一却松了一口气,因为见到这只镖,他就知道该来的人已经到了,心里顿时就踏实下来了。随后提神回气地说道,“天色已晚,该现身的人应该现身了,你约我至此,应该也不是无故无由,有何见解,还请当面告知”说此话时,林合一面不动色,眼神尖锐又带有一丝不屑。
他的声音洪亮有气,说的话语字字威严,最后一个字一说完,这几句话已经在湖面上久久围绕,足够传到每个人的耳中。但对手倒并没有立即回应,过了一会后,湖面再度平静下来。
此时只见这林合一前方的树林里,开始沙沙作响,树叶枝摆,开始晃动,似是有什么凶猛的野兽就要跑出来,眼看这树叶晃动得愈加激烈,最后啪啪两声,一个轻盈的身影从树丛中飞了出来。
此时就看见,一个身长近五尺,面瘦腰细,腿细胳膊长的黑衣人正站在林合一面前,她梳着一束靓丽顺直的黑发,黑面纱却遮住了她一大半的脸颊,但上方漏出的双眸却仍从黑夜里透出深深的光泽,实在让人着迷不已。而到现在,林合一至少已经知道,这个暗发毒镖之人是个女的。
只见这黑衣人脚下一停,身体就笔直的站着,像是多年好友般丝毫不见外,抬头便说道,“自称武当的大师兄,却连三招崆峒派的七伤拳都接不住,被打得低头弯腰,实在是名不副实,丢人现眼啊”这黑衣人看似一派高手,说起话来却尖酸刻薄,字字句句不饶人,实一副牙尖嘴利之态。
林合一见此,也不愿与她多废话,只是神情端庄,眼神紧盯着她,说道,“林合一才疏学浅,首次下得山来,才见识这来自江湖八方的好汉侠客,无不佩服敬仰,自知学识有限,功夫也不够到家,但奉家师之命,也不得不上台露上两手拳脚,让大家见笑。不过林某自知学识不够,也从未敢与他人接下怨仇,不知为何,这位姑娘要在这擂台之上,对林某放出这一剂毒镖,非要取我的性命,还连累这台下的岳师叔也倒地身亡,这实在是大大的罪行”林合一正直面的对着这夜行的黑衣客,双眼紧盯着她,生怕让她跑了,神情之中也多有愤怒之色,因为他心中已早早把毒镖之事和岳师叔之死联系在一起,所以当他看见这发镖之人来到眼前,尽管她身姿曼妙,却仍不禁显出厌恶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