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走?”
清冽的声音伴随着一道冰墙的竖起,拦住了十个护卫的退路,透心凉的温度将他们夹在冰与火中间,体验了一把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就是,让你们走了吗?”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我们真的好欺负呢?”
“本来不想碰这个脏东西的,但是看在你们这么想逃跑的份上,就勉强碰一下吧。”
护卫们听到这句话,顿时心头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果然,一回头就看到他们的主子正被慕修文提在手里,看不出原本模样的青紫的脸,此时正直面着他们的方向。
这还不止,慕修文还狠狠地朝张胜的肚子锤了一拳,让已经昏迷过去的张胜又生生地疼醒了过来。
“真么肥事?”
张胜大着舌头说道,他发现自己的视野只有一条线,而且还有些模糊,看不太清前面的画面。
不止如此,他觉得浑身都在疼,这种脚下浮空的不安让他本能地转头向身侧看去,恰好迎上慕修文的笑脸,“再看就扭断你的脖子哦~”
说着,慕修文扣在张胜后颈的手紧了紧,让他后知后觉感受了一下生命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
“一群会物!”
小命被揪在别人手里,张胜忍不住张口就骂,骂的自然是他带来的那十个护卫。
十个神皇,竟然还解决不掉一群神阶,说出去不是废物是什么?
张胜是真的气得狠了,他都要怀疑这群神皇放水,故意看着他被人揍,否则他怎么会落在对方的手中。
“我劝你还是别动我家主子,否则后果不是你们能够承担的。”
见张胜被慕修文提在手里,护卫们反而冷静了下来,提着剑对慕修文说道。
“哦?什么后果?说来听听。”
凤清歌玩着手里的火焰,语气听起来还颇有点兴趣。
“有什么好听的,无非就是这个什么有钱人或者城主的独苗苗呗,要是杀了他,就要被全城通缉。”
水清骅似乎对这种套路很懂,一张口就说了个七七八八,看着护卫的略有些震惊的脸很是得意,递了个眼神给凤清歌,看,哥厉害吧!
“嗯,那你们说说,这是哪家的儿子吧。”
北冥湮笑着看向震惊脸的护卫们,做出洗耳恭听的状,等着他们来炫耀。
“染染,过来。”
冰霜朝花染招招手,让她到自己身边来,免得被人惦记上。
听到冰霜的召唤,花染迈着小碎步朝她扑过去,牵上冰霜微凉的小手,对看过来的北冥湮吐了吐舌头,让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小丫头,越来越鬼了。
“我爹可是清风阁蒲川城的管事,你们要是敢对我动手的话,以后休想踏入清风阁一步!”
不等护卫报出张胜的家世,张胜自己就迫不急待地吼了出来,连舌头也神奇得被捋直了,没有一个字含糊不清。
“清风阁······的管事?”
冰霜挑眉看向肿成一张猪头脸的张胜,清冽的声音中带了些许疑惑,语气中微微有些停顿,让人听不出来她是对清风阁疑惑,还是对清风阁的管事疑惑。
“一个管事,也能有这么大的权限?”
拥有丰富连锁经商经验的水清骅立刻蹙眉问道,他们在零界大陆的时候,水星商会在各城都是有总管事,但总管事也没有这么大的权利。
毕竟是做生意的,和气生财,管事最多只有上报黑名单的权限,具体情况是有专门的审核后再作出决定。
“估计是有后门。”
南樱祭凤眸扫到张胜那有恃无恐的模样,一眼就想通了其中的窍门,他手底下也是有人的,其中的弯弯绕绕只要在正事上面不掉链子,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凤嫣撩了下火红的发丝,眉头似蹙非蹙,“那岂不是有麻烦了?”听起来似乎很苦恼的样子。
“不会不会,美人儿,只要你跟我回去,不仅不会有麻烦,我还能带你去清风阁三月一次的拍卖会上去长见识。”
张胜眯着眼色眯眯的盯着凤嫣,要不是被慕修文挟持着命门,他都想亲手将美人微蹙的眉头抚平,让她重绽笑颜。
“拍卖会?哪天?”
凤嫣红唇轻启,红宝石般的眸子里蒙上一层雾气,像是迷途的羔羊一般。
这样的神情,在她那张妩媚艳丽的脸上,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花晨薄唇紧抿,指尖微弯,强忍着不去挖了张胜的那双眼睛。
不过花染可就不客气了,手里缠着的小嫩芽突然伸出一条细长的藤蔓,狠狠地抽在张胜的脸上,让他原本就肿的脸又亮了几分。
“染染,不要着急。”
见花染出手,冰霜也没有责备的意思,只是摸了摸她的头顶,柔声安抚。
凤嫣在花染的心里绝对是不低于花晨的存在,张胜刚才的眼神绝对是踩上了兄妹俩的底线,花晨能忍住不出手,但是年幼的花染可忍不了。
好在也没什么影响,凤嫣的问题就算得不到张胜的答复,他们也能通过其他手段得到信息。
“他丑死了!我的小可爱控制不住它自己。”
花染摸着手里的小嫩芽,碧色的瞳孔里满是嫌弃,语气中却是一副单纯无辜。
冰霜看了眼她的小可爱,正是当初被她打回原形的福果,被花晨送给花染防身用了。许是察觉到冰霜的目光,小嫩芽一下子缩进花染的小袖子里,连个芽尖儿都不露出来。
“确实丑。”
冰霜点头,肯定了她的前半句,至于她的后半句,听听就好了。
“你,还不赶紧放了少爷我!没听见我什么身份吗?”
又挨了抽的张胜将怒火转向慕修文,这个限制了他行动的人,要不是他浑身都疼聚不起神力,他早就把这个敢挟持他的这个人给砍了。
慕修文胳膊一抬,想把人拎得远一点,“听见了。不过就是听到了您老人家尊贵的身份,所以更不能放了。”
“这么好的人质,恐怕在蒲川城也找不出几个吧。”
南樱祭赞同地点头,这个人又蠢,身份也不简单,挺适合他们现在一问三不知的小白用来挖信息。
“你们回去,跟你家主子说,想要赎儿子的话,就带······拍卖会的请柬来换吧!”
南樱祭思量了一番,跟几人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了张胜的去留。
随着他话音落下,冰与火都立刻消失在护卫们四周,让紧绷的空气瞬间松懈下来,那具有压迫性的异火消失在眼前的时候,护卫们脸上的神情明显松了一下。
只是对方想要将张胜扣下,让几个护卫有些犹豫,如果他们就这么回去,等到张胜回来,还能有他们的立身之处吗?
像是看出了他们的担忧,慕修文直接一个狠手,又将不停挣扎的张胜给砍晕了,“总算消停了。”
“还不走?”
冰霜手中的权杖微动,雪色的瞳孔里一片寒凉,被盯上的人只觉得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浑身都有些僵硬。
“我们走!”
十个护卫看了眼张胜,反正带不回去也是一顿罚,这么带回去也免不了一顿罚,这样回去还能把责任都推给这几个年轻人,说不定还有机会免去被罚。
在心里衡量了一番,几人决定还是先撤,既然这几个人有所图,就不必担心张胜的性命,至于他身上的伤,他们只能尽量让主子尽快过来接他了。
打定了主意,十名神皇几息间就溜没影了,空荡荡的大街上,就只剩下冰霜一行人。
“跑得还挺快。”
南樱祭看着消失在街角的护卫,看向慕修文手里已经昏厥过去的张胜,嘴角扯出一抹痞痞的笑意。
这下你落在我手里了吧。
与花晨心照不宣得对视一眼,然后从慕修文手里提过人来,“这下也不能好好逛街了,不如找个地方先暂住下来吧。”
冰霜点头,“可。正好留下来打听一下拍卖会的事。”
随着他们身影的消失,大街上才渐渐热闹起来,两边的商铺大门打开,躲在里面的人又将街道填满。
“那是从哪里来的贵公子们,竟然敢跟清风阁的人杠上!”
“谁知道呢,被张胜那家伙盯上,就算这回没吃亏,难保后面不会被张家嫉恨。”
说道张家,不少人又闭了嘴,四周看了看,才低声议论,“张家这几年太膨胀了。”
“嘘,你可别说了吧!要是被知道了,你也跑不了。”
旁边的人连忙捂着他的嘴,不让他在继续讨论张家的话题。
“不过刚刚听那几人的语气,是还想参加半月后的拍卖会,这不是上赶着给张家人找回场子的时间么!”
“那也说不准吧!你看人家明明就只有神阶的实力,可偏偏就让张家那几个护卫吃了亏走了,张家那几个护卫可都是神皇!”
“那也不是张家的护卫,那是清风阁的护卫,不过是被人狐假虎威罢了!”
有人辩驳道,言语激愤,那架势,要不是旁边有人拉着,恨不得怼到清风阁去。
“不过清风阁这次的拍卖会好像有点意思,你们有人弄到请柬了吗?”
说到清风阁和拍卖会,话题自然而然得就被转移,不再去讨论张家的事情。
在众人激烈讨论的时候,他们没有注意到,角落里一个少女的悄然离去,顺着刚才冰霜他们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拍卖会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听着水泠泠带回来的消息,冰霜几人都微微蹙眉,时间确实有点久,可是又不太想错过。
想去看看这清风阁是个什么样的去处,竟然在这样偏僻城池也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那就先租个院子吧,我们人多,住客栈也不太方便。”
既然不想错过,那就去吧,至于那个张家,人质捏在手里不就行了?
对,他们就是打算空手套白狼,做一次一本万利的买卖。对于有价值的东西,自然是要将他的价值最大化。
清风阁外,十个护卫彼此看了眼身上的“伤势”,相互搀扶着走进清风阁,吓得坐在柜台边的姑娘一大跳。
“张管事在吗?”
一个看起来伤得不那么严重的护卫一手撑着桌子,虚弱地问道。
“你们是?”
姑娘仔细辨认了一下眼前这个不仅鼻青脸肿还灰头土脸的人,有些疑问得开口,这人怎么这么眼熟?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呢?
“我们兄弟是专门负责张少爷安危的,可以带我们去见张管事吗?咳咳。”
那人缓缓地说道,最后还忍不住咳了一口血出来,引得他身后的兄弟们一阵侧目,这是真的用生命在演戏啊!
在回来路上,为了凸显出他们是尽了全力却依旧没能带回张胜,所以他们相互给对方弄了点伤,所以看守柜台的姑娘才没能第一眼认出他们。
一听是负责张胜安危的人,姑娘还没看到张胜的影子,嘴角轻抿,“张管事在三楼,你们······还能爬上去吗?”
姑娘这句话真不是讽刺,而是这十人实在是装得有点惨,以至于让小姑娘产生错觉是,这几人为了保护张胜,半条命都搭出去了。
知道自己可能是有点装过头的护卫尴尬了一下,不过还是顿了顿,一脸虚弱地撑着柜台站直身子,还没抬起脚,又歪了回去。
看到这一幕的护卫们在内心咆哮,兄弟,你够了!
“看样子是爬不动了,你们现在边上等会,我去找张管事下来。”
许是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姑娘愣了一下才回过神说道,转身就朝楼上“噔噔噔”跑去。
没过一会,一个瘦削精明的中年人就匆匆从楼上下来,看模样与张胜有四分像,就是张胜他爹,清风阁的张管事了。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都成这幅样子了!”
张管事一楼,没看到张胜,只看到一群鼻青脸肿的护卫,火气瞬间就上来了。
负责演戏的那护卫连忙单膝跪下,手脚颤抖,一五一十的将刚才张胜被挟持的事情说了出来,至于他们身上的这些伤,自然是归结到冰霜一行人的头上。
“真是废物!连一群神阶的小娃娃都打不过,清风阁还养着你们做什么!”
听完护卫们的话,张管事抄起柜台上摆的金元宝装饰就砸向那护卫,那护卫腿脚一软,金元宝错过他的头顶砸在了地上。
“哐当”一声,木质的地板上都被砸出一个凹陷,可见这金元宝的分量是足足的。
护卫咽了咽口水,就知道这老头子要发火。
“不是我们打不过,实在是那几个灵师太过古怪,他们还有异火······”
护卫哆嗦着唇将冰霜几人的特殊之处又强调了一遍,真的不是他们的原因,而是对方的手段太过古怪,根本就不能用常理来衡量。
听完护卫的辩解,张管事的脸上更是黑沉如水,想再拿东西砸护卫,却只摸到几本册子,劈头盖脸全甩在护卫脸上,“废物!”
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们一群神皇打不过一群神阶,就是事实,再多的狡辩也没有用。
再者,打不过就算了,还把他儿子给搭进去当了人质,这让张管事心头的怒火更胜,要不是该有残存的一点理智在,他都想把这几个人丢到无望海里去喂鱼!
“那少爷他······”
护卫偷偷抬眼瞄了眼张管事,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又换来一顿痛骂。
低着头的护卫看着眼前地板上的口水,心里默默地问候了张管事一家祖宗十九代,没办法,谁让他是清风阁的管事,而他只是个护卫呢?忍忍,只要不挨罚就行。
“你们现在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别让我看到你们!”
在他的地盘上,还让他的儿子被人挟持了去,张管事越想越气,气得心肝肺都疼。
听到这句话,十个护卫如蒙大赦,连忙相互搀扶着走出清风阁,在张管事看不到的地方直起身子,大摇大摆地就往住处走。
这波操作看得清风阁外的路人们一脸雾水,这几个人怕不是脑子有问题吧。
清风阁内,刚刚上楼叫人的姑娘站在楼梯口,进也不敢,退也不敢,刚才那一幕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给我找人去打听一下那几个人的下落。”
她不上前,可张管事却看到了她,黑着一张脸吩咐道。
至于是哪几个人,姑娘不用问也猜出来了,连连点头,然后拔腿就跑去里面找人。
看她这怂样,张管事又想到了刚才那几个护卫,一口气提在心口上不上下不下的,差点让他晕了过去。
真是被气得狠了。
这几年自打他当上这清风阁的管事后,这蒲川城里就没出过这样的事情。
张胜的德行他作为老子能不清楚么,如果不是有他在背后撑腰,他也不会那么大胆就敢当街拦人还想抢人。
以前在蒲川城横着走的张胜,这次竟然栽在几个外来的小子手里,这是张管事万万没想到的。
不过既然敢挑衅他清风阁管事的颜面,他就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