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了一天的路,沾了枕头的我便与周公下棋去了。迷迷糊糊地被叫醒,说是白水衣要宴请各派弟子。我本是不想去的,但碍于我乃上渊仙尊的入室弟子,这种场合还是要应酬应酬的。
宴席设在瑶碧东殿,我与三位师兄的矮几并排,位列其右。觥筹交错,飞觥献斝,好不热闹。我兴致缺缺,一手托腮,一手捏着梅子往嘴里送去。我眸子一亮,入口即化,酸甜可口,比天玄的涩果子要好吃多了。难得享用到如此鲜果佳肴,便又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若是喜欢,便可带一些回去。也让上渊仙尊小尝一下。”白水衣眸中含笑,行至我的身边,“这梅子再等两天,更是甘甜。”
我慌忙起身,想要行礼,无奈手指上满是梅汁。正当我无措之时,白水衣将一块方帕递到我眼前,我不好意思地接过来,那是一块月白锦帕,无一丝点缀之物,倒是上面平白多了几个手指印,仿佛扰了一方清静。
“瑶碧掌门,待我回去……”我正要说将手帕清洗干净,再交还于她时,白水衣道:“不必了,只不过是条帕子。”
我也没有推辞,与白水衣小聊了几句,她便离开了。许是因为白水衣的缘故,向我敬酒之人明显增多了不少。我想,他们定是以为我跟白水衣有什么交情,又加之我是我师父的关门弟子,一来二去便想与我熟络一番。
我酒量本是极差的。当年大病初愈,池墨师兄邀我小尝了点他自酿的合欢花酒,说是有活血化瘀、疏通筋骨的功效。我先是小酌了几口,觉得味道甚好,两三杯便下了肚,不曾想竟第一次尝到了醉酒的滋味。
此刻的我,两三盏下肚,头便有些昏沉。我假借如厕为由,到塘边坐着吹吹风,醒醒酒。想着我去赴宴之时,紫苏正酣睡着,彼时的它正与周公酣畅淋漓地下棋吧。
晚风徐来,一丝凉意让我清醒了几分。我起身,没想到却踉跄了几步,直直地摔到了地上,满嘴瑶碧山仙草的残渣。
“嗤。”高处传来一声嗤笑。
我抬头望去,却见那人逆着月光,倚在树干上。一拢红衣,玄纹云袖,左手持着一卵白莹润的玉酒壶,右手轻捏着一盏玉制酒樽,支着腿,歪着头注视着狼狈的我。
“你在笑什么?”
“笑你。”
“请便。”
我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得将身上的碎草拍掉,赶忙扶住了那人所在的水柳树。因为我头晕的紧,所以也懒得理树上是何人,对其嘲笑更是不以为意。然而那人却盈盈一笑,紧接着,一壶的桃花酒从头到脚淋了下来,好不彻底。
“瑶碧以酿酒闻名于九州,而酒中之圣当属这桃花酒。”他自斟一杯酒,一饮而尽,笑言,“你觉得如何?”
“这酒自然是好酒,可惜……”我拨了一下额前湿哒哒的碎发,露出一副惋惜的样子。自是引得那人兴味盎然,他将身子前倾了一下,仿佛想要听清我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我抬头,冲他粲然一笑。我明显的感觉到他愣了一下,说时迟那时快,我当即扯住了他的衣衫,猛地一拉,那人便倒栽了下来。我还未来得及幸灾乐祸,就被那男子长臂一揽,压在了身下。倒成了他的肉垫。
他支着手臂,几缕青丝扫过我的脸庞,弄得我痒痒的。我这才看清他的模样,皮相倒是可以和池墨师兄媲美,倒是这双眸,赤色!乃妖魔之人。在这九州大陆,唯有妖魔族人才生异色眸。瑶碧山乃修仙圣地,妖魔之人怎么只身独闯。更何况,他怎会有闲情雅致在此饮酒?
“看够了?”他嗤笑出声,鼻息喷在我的脸上,痒痒的。“你这厮,倒是白净的很,不如随我回去,给你另谋个差事算了。”
我彼时是个男儿身,他看我的眼神,像极了揽月阁里客看男倌的样子。我心下一寒,这个妖怕是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