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晚上,窗外竟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来,容九笙打开窗,那月光映在眼底,竟有了一丝丝光亮,不知想起什么,她忽的发现月光太亮了。
她不敢看,于是关上窗隔绝了那一抹绝世月光。
翁——
琴的颤音响起,容九笙麻木的表情上浮现一丝如水的清愁,窗外的雨混着琴音,在这如墨的夜色下,显得格外的薄凉。
琴音淡淡,没什么起伏,未免人听了不会觉得寡淡,索然无味。音色悠悠弹奏间,流淌着主人如丝如缕的愁绪,浓郁如水,绵绵不绝。
啪哒啪哒
雨水打在荷花叶上发出轻微声响,一只白皙纤长的手指捻住了娇嫩的荷花瓣,那只手只是摸了摸,又收回。
齐恒瑞坐在荷花亭中,背对着容九笙的窗户,在这湿润的夜色中,他眼神淡漠的看向荷花池,一股股雨水混着泥土的芬芳袭来,他突然用手掐了个诀,一条细闪带着荧光的丝带直奔荷花池而去,那条丝带似乎是缀了满天星河,紧紧缠绕着荷花托了起来,送到了齐恒瑞手中。
他仔细的端详着荷花,出淤泥而不染,花瓣洁净无暇,带着淡淡沁人心脾的花香,那条丝带如锦上添花一般,绕在花枝上,衬得荷花似乎是带着点点星光璀璨,低调而又内敛的风华。
他负手走进雨中,雨不大,但是不一会就打湿了他的衣衫。
望着那昏黄的窗,他慢悠悠的,一步一步走近。
看着洁白的荷花,他浅浅一笑,眼底说不尽的缱绻柔情。
叩叩叩
很小很小声的敲门声。
容九笙抚琴的手顿了顿,那面庞僵硬了一下,她呼出一口气,不予理会,继续抚琴。
齐恒瑞垂眸,眼底一丝光亮也没有,被黑暗吞噬。
那荷花经受着雨的摧残,眼看坚持不长时间。
他推门而入。
随着他的进入,屋子里的温暖被浸了一身湿气的齐恒瑞驱散不少。
容九笙身形背对着他,不为所动,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而已。
齐恒瑞淡淡的眸子里有一丝潜藏很深的迷恋,他就站在原地,薄凉的唇动了动:“荷花……很好看”
不知是声音太小被琴音盖了过去还是容九笙压根不想回答,屋里很是静。
那琴音听的齐恒瑞有些烦,线条流利的脸庞上浮现一抹愠怒。
他走近,缓缓道:“笙儿。”声音如同耳鬓厮磨,有着深深的眷恋和爱意。
容九笙蹙眉,眸子满满的全是厌恶,她收了琴,站起身来对着齐恒瑞疏远道:“二公子深夜造访未出阁小姐闺房,这是何等的厚颜?”
齐恒瑞自己也觉得理亏,他一时找不到语言反驳,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容九笙那句“未出阁”,他可怜兮兮的抬眸,毫无底气的开口:“明日……明日我们就要成亲……”
他还要说些什么,容九笙不留情面的打断:“你也说了是明日!”
这一句话铿锵有力,齐恒瑞的心感觉被刺痛一般,他把荷花奉上,眼里全是痴痴的爱意:“这荷花看着好看,想着配你必是绝配,希望你收下。”
容九笙微微出神,看着纯净的荷花,她又想到那个少年,清风霁月,如雪山圣莲,如明媚人间,仿佛她就是世间所有美好的代名词……
回过神来,她一把打掉荷花,厌恶之情溢于言表:“脏了,不要。”
简洁到极致的话,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毁了齐恒瑞许多温柔。
他眼底全是容九笙刚刚出神的画面,不出意外,她又在想那个“七公子”
想到这,一股无名的火焰涌上来,他一把将容九笙抱住,摔到床上,他此刻像是个狰狞咆哮的野兽,齐恒瑞伏在她身上,歇斯底里:“为什么!容九笙你告诉我,我哪里比不上那个七公子,为什么你不肯接受我的爱!”
容九笙猝不及防,被摔的一时有些头晕,她听着男人不甘的怒吼,她笑了,那笑意怎么也掩盖不住风华绝世,虽是凉薄,但还是迷乱了齐恒瑞的心:“我容九笙,不管是身还是心,今生都属于七公子一人,别说我为什么不爱你,因为你的爱让我感到恶心!”
这番话深深的刺痛了齐恒瑞,他顿时如同疯魔一般吻上容九笙的唇,疯狂索取,一股猩甜在口中荡开,齐恒瑞狠狠的吮吸,像是以此来安慰。
容九笙羞愤交加,她猛的推开齐恒瑞,砰的一声,齐恒瑞猝不及防,一下子摔在了地上,他愤恨的站起身,却见容九笙颈间横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
他顿时哽住,一股浓浓的挫败感油然而生,但更多的是紧张:“笙儿,你要干什么!把匕首放下!”
容九笙不放,眼里的冰寒犹如刀子一样刮着齐恒瑞的心,她把刀又贴近了一分,顿时,一条血线溢出,看的齐恒瑞那是一个心惊肉跳,他几乎是卑微的恳求:“笙儿,我求求你,把刀放下,求求你了,你不喜我,我走便是,我求你了,千万别伤害自己……”
容九笙薄唇吐出一个字:“滚。”
齐恒瑞尽力安抚着容九笙,他连声道:“好好好,我滚,我滚,那你先把刀放下……”
容九笙不犹豫,刀尖已经没入了雪白的颈间,齐恒瑞眼皮子直跳,他吓得差点没翻白眼,直接从窗户跳走,隐隐的还能听见焦急的嗓音:“笙儿我滚了,千万别做傻事……”
听着脚步声远去,容九笙这才放下了匕首,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用手抹了一下颈间的温热,她一下子怔愣了,看着那抹血迹,她苦笑无奈,其实她刚才真的就想这么一死百了算了,反正她也是孤身一人,但是一想到顾七,心里竟泛起几分苦涩。
可能……她还是盼望他能来救她的吧……
处理了伤口,她这才有几分困意,不想上床,她只有趴在桌上。
烛光摇曳,少女趴在桌上,这一刻和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看得人莫名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