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柔拉了拉焱卿的衣袖,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觉得很奇怪,“我们从镜渊回来的时候不是才晌午吗?这也没走多久怎么天都黑了?”
焱卿轻轻回头,把她拉到身边,“一会儿不要离开我周身三寸的距离。”
桑柔看他的眼神中有警惕,立刻明白这天变得不寻常,她点头,“放心,我肯定不会拖累你的。”
焱卿微微一笑,阴冷的寒风一啸而过,五个黑衣人倏而出现,桑柔虽然早有准备可还是吓了一跳,“怎……怎么这么多?冲你来的吧?”
焱卿活动了一下筋骨,“冲谁来的不重要,反正一个都回不去。”
“口气这么大吗?”陆掩在斗篷下的脸冷冷地扯了扯嘴角,“我们几个还是第一次与尊者动手,想必这场战斗应该会很有意思。”
焱卿皮笑肉不笑,“是吗?那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我这个尊者……不太讨人喜。”他右手手掌微张,天地间明亮了许多。
陆看向他的身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可他却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五种颜色的光晕闪过,紧接着他脚下的土地瞬间冲起倒刺,他几乎是凭着本能腾空而躲,可他每落一步倒刺便追上一寸,最后竟然在他的身后拔地而起,他退无可退,忽然转身凌空踏于倒刺之上,向那方俯冲而去,这才发现焱卿已经不见了,他几乎是自己纵身于火海之中,烈焰焚烧的痛苦全都化作他的嘶吼,而此时其他四人将焱卿死死围住,同时进攻,火龙自下而上仅仅盘旋一周便带起熊熊大火,四人立刻后退,却又锲而不舍地发起攻击,焱卿招了招手,火龙乖乖地回身化为虚无。
“上次黎丫头教你的什么灵法来着?”
他勾唇轻笑,右手打了个响指,掌心浮现出一个小小的星形法阵,随着他一扬手,法阵遮天蔽日,化作一只近似透明的凤凰仰天长鸣,四人见此灵法意外之后也察觉不妙,想逃却径直落入大火之中,法阵回敛,天地也归于平静。
桑柔看呆了,“太厉害了吧,我以后就只拜你一个人为师,别人谁我都不跟了!”
焱卿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敲敲她的额头,笑道,“我可从来不收徒弟。”
桑柔不解,“可是……为什么你要做昌乐尊者的徒弟呢?他的功力远在你之下啊!”
“你去琢磨吧,等你琢磨明白了,我或许可以考虑考虑收你为徒。”
桑柔喜出望外,“真的吗?”
焱卿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走吧,回兰幽谷。”
…………
白界
这里少了一分烟火气,多了一分肃穆,空气中流动着祥和的灵气,这个阶品的人大多喜欢潜心修炼,所以白界并没有无界那么热闹,但也有那里的街市巷角,客栈酒楼以及勾心斗角,这里的大户大院一般都有名有姓有威望,随便碰上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叶如寒牵着黎殇若的手到了今日里最喜庆的一家院门――竹府。
郎思瑶轻描红妆,大红的喜服着在身,她的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丫鬟翠莹夸赞道,“小姐真好看!”
郎思瑶站在铜镜前转了转身,双手规规矩矩地叠放在身前,“只可惜,娘不在。”
翠莹安慰她,“夫人在天之灵看到小姐有个好归宿也会替您高兴的。”
郎思瑶微微一笑,听到外面有人在喊“吉时快到了!”翠莹赶紧拿过红盖头帮她整理好。
竹溪已经出发去接新娘子了,竹千叶在门口接待客人,竹溪是诸神之战后封了尊者的称号,在白界可是德高望重的人物,今日来的也都是位高权重,竹千叶是四千年前才来这里当管家的,他不认得叶如寒,但他认识他请柬上的笔迹,那是竹溪亲手写的唯一一张请柬,他自是不敢懈怠,“二位偏殿请,今日门客多恐有招待不周的地方,二位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黎殇若站在叶如寒的身边,是在为数不多的近距离观礼的人数里,叶如寒微微俯身,悄悄问道,“丫头,你准备什么时候嫁给我啊?”
黎殇若只管看礼不理会他,礼成后,竹溪带着郎思瑶来偏殿见他,郎思瑶听他提起过这位故友,端庄大方地福身行礼,叶如寒受了这一礼,送上他的贺礼――一只古埙,竹溪微笑,“你还记着呢!”
黎殇若递给郎思瑶一个精巧的盒子,“我没见过你,但是我觉得它应该和你有缘。”
郎思瑶看向竹溪,看他点头才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是一枚白玉的簪子,簪首白梅,垂以两颗露滴似的流苏,莹莹泛光,郎思瑶忍不住拿出来细细的看,其作工甚是巧妙,不由得爱不释手,竹溪忍不住碰了碰她,她这才回过神连忙道谢,黎殇若嫣然一笑,“你喜欢就好。”
竹溪看看她,笑道,“这位你不介绍介绍?”
叶如寒牵起黎殇若的手,“我未婚妻。”
竹溪先是一愣继而开怀大笑,“想不到啊,想不到,你竟然也有开窍的时候!”
黎殇若偷着白了叶如寒一眼,他全当没看见,“别笑了,赶紧招呼你的客人去吧,我先回去了。”
“行,反正你我都这么熟了,我就不送你了。”
他们相互道了别,二人便出了竹府,郎思瑶心有疑惑,“那位姑娘怎么好像见过?”
“我都没见过,你何时见过?”竹溪更是疑惑。
“来趟白界就这么回去了?”黎殇若看着路边的景色恋恋不舍,“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个正统的天允石在哪?我能去看看吗?”
叶如寒四处张望,“应该是在天机堂,可是我不太记得路了……”
黎殇若先是肆无忌惮的嘲笑了他,然后随手指了个方向,“走这边吧。”
叶如寒顺着看过去,不由得笑了,那个方向的不远处有一条小街市,飘过来阵阵的点心香。
“这个好好吃诶!你要不要尝尝看?”
叶如寒低头咬了一口她手上的糕点,很咸很咸,他皱了皱眉,黎殇若笑靥如花,他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你诓我!”
“我这是在教育你,不要轻信于人,连你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可以。”黎殇若双手背在身后,说的一本正经。
叶如寒只好付之一笑,“行吧,这次就先饶了你。”
黎殇若忽然抬头张望,“你有没有听到琴声?可以和你媲美了诶!”
“是吗?我怎么没听到?”
“那边。”
她一路奔过小桥进了另一条大街,在“余音坊”门口停了下来,“怎么不见了。”她抬头看到牌匾上三个大字犹豫了一下,“这是乐坊吗?”
“应该是吧,听这个琴声算是非常干净的了,能有如此之音质此琴定非凡品。”
乐坊里走出一位年轻的女子陪送客人,打扮的有些艳丽,看到他们两个在门口赶紧招呼,“二位想进来听听曲吗?”她端详着黎殇若,她们这乐坊来的女客人也不少,却鲜有像她这个年纪的。
“我刚才听到好像是这里传来的琴声,不止可是贵坊的?”
“哦,那可能是我们这楼上的姑娘在练琴,今天晚上有一场争魁之赛,可是要选出这白界第一琴姬呢!马上就要到吉时了,二位想看可得抓紧咯!”那老板娘见他们并没有表态便忙着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如此琴技,真是让人好奇啊,如寒哥哥,要不要一睹这第一琴姬的芳容?”
“我倒是对这把琴很感兴趣。”
诗络细细的擦拭着琴身,心里忐忑不安,“今天晚上可就靠你了。”
“诗姑娘时间差不多了,您该梳妆了。”小翠端着衣服走了进来,见她抚摸着琴发呆,又唤了一声,“诗姑娘?”
“嗯?”诗络猛然回神,看见她手里的衣物发饰暗暗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这里的环境不错嘛!”
二人选了中间的一个雅间,立刻有小厮奉茶,“请问二位要下签吗?”
“什么意思?”
“今晚上的争魁结果以每位姑娘得到的签数而定,五百两一支签,每人只有一次机会,二位要买吗?”
二人相视一眼,黎殇若饶有兴致,“来一支吧。”
那竹签有点像神祠里求的那种签,很普通但是在签尾有乐坊独特的标记,仿造不来,她自嘲的笑道,“就这样一支签竟然要五百两,偏偏就有人愿意当这个冤大头,真是会做生意。”
乐坊先以一首悠扬的小曲开了场,这才迎来了第一位争魁者,黎殇若刚听了小半段便忍不住摇了摇头,着实是差点意思,她移开目光去看旁边的雅间,恰巧看到那边帷幕后露出的半抹身影,白色的斗篷,白色的面具,和那日在南境小城里见到的玖一模一样,她心中一惊,“如寒哥哥,你看那人!”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这乐坊里有她的目标吗?”
越来越精湛的琴技让众听客兴致盎然,渐渐地议论声四起,诗络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自顾自地走到台上,摆上自己的琴,也不管有没有人在听,径自拨动琴弦,轻柔的嗓音就像一滴水珠落在水面上激起的层层涟漪,整个乐坊忽然安静了下来,目光集体投向台上的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