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动不动地摔了下来,被抓住了。
她感到了那几只手……这是不允许的……不应该去碰……这样不对……
一个男子正在往天花板里面张望。
“好像她是一个人……”
“她是谁?”
“新来的那个孩子。”
“是雪域冰原猎人弄来——”
“是。”
“你觉得不会是她……那些本命元宠……”
“可能就是她。不过肯定不会就她一个人,是不是?”
“我们要不要告诉——”
“我想这样就不会把秘密泄露出去,你说呢?”
“我同意。最好她什么都没听见。”
“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她不能再跟别的孩子在一起了。”
“当然!”
“依我看,我们所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现在就做?”
“只好如此了。不能等到明天,因为那个女人是要看的。”
“我们自己就能做,不需要任何人参与。”
看上去负责的那个人既没有抓伊梦,也没有抓小不点儿,而是用拇指的指甲轻轻地敲着自己的牙齿,两只眼睛一刻也没有闲着,不停地飞快地转来转去。终于,他点了点头。
“现在就做,马上做,”他说,“不然的话,她就会说出去。至少电击会避免这种情况。她不会记得自己是谁、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快点儿!”
伊梦说不出话,也几乎喘不过气来,只能任由他们抬着自己,穿过试验站,沿着白色的空旷的走廊,经过响着嗡嗡电流声的房间,走过孩子们睡觉的宿舍——他们的本命元宠睡在他们枕头边,分享着他们的梦。
在路上的每时每刻,伊梦都在看着小不点儿,他伸出手想扑过来,他们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对方。
后来,他们穿过一扇用一个大轮子打开的门,空气在咝咝作响。他们来到一个灯火辉煌的房间里,里面装饰着耀眼的白色瓷砖和不锈钢。
伊梦感到了疼痛,差不多是一种肉体的疼痛;的确是一种肉体的疼痛——他们把她和小不点儿朝一个暗淡的带银质网眼的大笼子那里拖,笼子的上方悬着一把暗淡的银质大魔法闸刀,要把他们俩永远、永远地分开。
伊梦终于恢复了嗓音,尖叫起来。
声音在屋子里明亮的表面上高声地回响着,但是那道沉重的门已经发着嘶嘶的声音关上了;她可以永远不停地尖叫下去,但声音一点儿也不会透出去。
尽管如此,小不点儿作为回应,也已经挣脱了那几只可恶的手——他变成了狮子,然后又变成了鹰;他用爪子恶狠狠地撕扯他们,用巨大的翅膀疯狂地扑打他们,接着他又变成狼、熊、鸡貂——时而猛扑,时而咆哮,时而抽打,不断地飞快地变换着样子,令人目不暇接。他一刻不停地跳跃、飞腾、左躲右闪,让他们那些笨拙的手在空气中乱抓、乱打。
然而这些人当然也是有本命元宠的,所以并不是两个对付三个,而是两个对付六个。那三个本命元宠——獾、猫头鹰和狒狒——跟他们的主人有着同样的目的,就是要制服小不点儿。
伊梦冲着她们哭喊:“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帮帮我们!你们不该帮他们啊!”
她用脚踢,用牙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疯狂,抓着她的那个人大口喘着粗气,一下子松开了手——伊梦终于摆脱了控制,小不点儿闪电般地一跃而起,向她扑去。
伊梦紧紧抱着他,把他贴在自己激烈跳动的胸膛上,小不点儿的野猫爪子抠进了她的肉里,但对伊梦来说,每一下刺痛她都觉得那么亲切。
“绝不!绝不!绝不!”她哭喊道,退到墙边,准备以死相拼,保护他。
但是,他们又向她扑了过来。那是三个残忍的男人,而她只是个孩子,她惊呆了,吓坏了;他们把小不点儿拖到一边,把伊梦扔到带网眼的罩子一面,然后把还在挣扎着的小不点儿弄到另一面。
他们之间隔着一道网,但小不点儿还是伊梦的一部分,他们还是紧密相连的。再过大约一两秒钟之后,他依然是她死去的灵魂。
透过那几个男人的沉重气息、自己的呜咽声和小不点儿的尖声疯狂的怒吼,伊梦听到一阵嗡嗡的声音。
她看见一个人(鼻子上淌着血)正在操作好几个开关,另两个人则抬头向上看。她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那个巨大的银质刀刃正在慢慢地上升,在灯光下闪着明晃晃的光。
到目前为止,她完整的生命中的最后一刻成了最为不幸的时刻。
“这儿出了什么事?”
声音轻柔、悦耳:是她的声音。一切都停了下来。
“你们在干什么?这个孩子是谁——”
她没有说完“谁”这个字,因为就在那一瞬间,她认出了伊梦。透过被泪水模糊了的眼睛,伊梦看见她踉跄了一下,伸手抓住了一个凳子;她那张美丽、沉着的脸很快变得憔悴起来,充满了恐惧。
“伊梦——”她低声道。
那只金猴子“嗖”地一声,从她身边蹿了出去,用力把小不点儿从带网眼的罩子里拉了出来,伊梦自己这时也跌跌撞撞地从里面出来了。
小不点儿挣脱了猴子关切的爪子,脚步蹒跚地扑到伊梦怀里。
“绝不,绝不,”伊梦的脸紧贴着他身上的毛,他让自己跳动着的心也紧贴着伊梦的心。
他们像沉船上的幸存者似的,在荒无人烟的海岸上颤抖着身子,相互紧紧地拥抱着。
伊梦蒙蒙地听到米苏在对那几个男人说着什么,但她甚至连她的语气也听不出来。
后来,她们便离开那个令人憎恨的房间,米苏半抱半扶着她,沿着一条走廊,穿过一道门,走进一间卧室。
卧室里的空气中散发着香味,里面亮着柔和的灯光。
米苏轻轻地把她放到床上,伊梦抱着小不点儿的那只胳膊因为用力太大,弄得她自己整个身子全都随之颤抖起来。
这时,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我亲爱的孩子,”米苏用她那甜蜜的声音说道:“你怎么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