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伊梦,不知道我们最终会不会明白全部的真相,但我猜测是这样的——我也是尽量合理地猜测。
何洛基长老交给帮主一项任务,让他照顾你,不让你母亲伤害你。在十几年的时间里,他都这样做了。
后来,米苏在教会中的朋友帮她建立了魔都——圣域联合会,其目的是什么,我们并不清楚。
这样,她和何洛基长老都有各自的事业,也都很成功。在这个世界上,你的父母都很有势力,也都野心勃勃,光明之殿的帮主便在他们俩之间保持着平衡,保护着你。
但是帮主要管的事情有许许多多,他首先关注的是他的帮派基地和学术。所以,如果他发现它们面临着威胁,那他就必须对其采取行动。
而最近,教会变得愈来愈愿意发号施令了。他们建立了很多这样那样的联合会,还有传言说他们打算恢复以前的宗教法庭。这样,帮主不得不在各种势力之间小心翼翼地周旋。他必须让光明之殿站在教会中正确的一方,否则就无法存在下去。
孩子,帮主关心的另一件事情就是你了。陈波坤对此一直都很清楚。帮主和光明之殿帮派基地的其他长老非常喜欢你,把你当成他们自己的孩子。为了让你平安无事,他们什么事都愿意做,这不仅是因为他们曾向何洛基长老做出过这样的保证,也是为了你。
所以,虽然帮主答应过何洛基长老不会把你交给米苏,但他最终还是食言了,那就是说,他一定认为你跟她在一起会比待在帮派基地更安全。当他给何洛基长老下毒的时候,他一定认为何洛基长老正在从事的工作会让他们全都陷入到危险之中,也许还会威胁整个世界。
我觉得帮主这个人面临着艰难的抉择,不管他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会造成伤害。但是,如果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那么结果可能比做出错误的选择所带来的伤害要轻一些。
“到后来他不得不让你走的时候,他把这个符号阅读器送给了你,并吩咐你保存好。我不知道他脑子里想让你用它来干什么,因为你看不懂它,我弄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
“他说,乾坤盘是何洛基师傅很多年前送给帮派基地的。”伊梦说,同时努力回忆着。“当时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有人敲门,他只好不说了。我觉得,也许他想告诉我,也别让何洛基长老看见。”
“也许正好相反。”夜天说。
“你是什么意思,夜天?”马春科问。
“也许他脑子想的是要伊梦把它还给何洛基长老,作为给他下毒的一种补偿。也许他认为何洛基长老给他们带来的危险已经过去了,或者何洛基长老能够从这个仪器中得到某种智慧,从而使他放弃自己的意图。如果现在何洛基长老被抓了起来,也许这个东西能够帮他获得自由。
嗯……伊梦,这个符号阅读器你最好还是拿着,一定要保管好。既然到目前为止你保管得很好,把它放在你那里我就不担心了。但是说不定什么时候我需要来问问它,我想到那时我们会向你借用一下的。”
他把它外面的天鹅绒布包好,把它放在桌面上,推了过去。伊梦想问各种各样的问题,但她突然对这个身材魁梧的人有点儿不放心,他的小眼睛在皱纹中显得非常锐利。
但有一件事她一定要问。
“那个照顾我的浔埔女人是谁?”
“哦,当然是艾比利和胡明泰的母亲啦。但她知道我们在这里谈些什么,所以现在一切都公开了。”
“现在,你最好回到她身边去。有很多事情需要你思考啊。三天以后,我们要再举行一次串联,讨论都该做些什么。乖孩子,晚安,伊梦。”
“晚安,夜天国王。晚安,马春科。”她礼貌地说着,一只手在胸前紧紧抓着乾坤盘,另一只手把小不点儿托了起来。
两位老人冲着她慈祥地微笑着。凤瑶正在谈判室门外等着,好像自从伊梦出生以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这位母亲一把把伊梦揽进自己宽大的怀里,吻了吻她,然后把她抱到了床上。
伊梦不得不调整自己,来面对自己的新身世,但这在一天之内是不可能做到的。把何洛基长老当作自己的爸爸,这倒不是很难,但接受米苏是她妈妈的事实,却一点儿也不容易。当然,如果是在几个月前,她会非常高兴,这一点使得她的心里乱糟糟的。
但是,这件事并没让我们的伊梦苦恼多久,因为那里有一座沼泽地小镇可以探险,还有很多浔埔孩子,她可以让他们感到惊奇。三天还没过去,她就成了撑船的专家,她召集了一帮野孩子,给他们讲她非常厉害的爸爸,讲他现在被毫无道理地抓了起来。
“后来,有一天晚上,寻梦港大使在帮派基地做客,参加晚宴。苏丹给他亲自下了命令,要他杀我爸爸,他手指上戴了个戒指,上面有一个空的宝石,里面装的全是毒药。后来上葡萄酒的时候,他伸出手,假装越过我爸爸的酒杯,就把毒药撒在酒杯里了。他干得非常快,谁都没看见,但是”
“是什么毒药?”一个长着瘦瘦的小脸的女孩问。
“是用寻梦港特有的一种毒蛇做的毒药。”
伊梦随口编道:“他们抓这种毒蛇的时候,先是吹笛子,把它引出来,然后把一块吸满了蜂蜜的海绵扔过去,毒蛇一咬,它的毒牙就再也放不开了。然后他们就把它抓住,把毒液挤出来。总之,我爸爸看见南部的朱雀城的大使偷偷干了什么,就说,先生们,我提议,为了光明之殿和伊密尔帮派之间的友谊干杯。他说,为了表示我们愿意做朋友,我们交换一下杯子,喝对方的酒。”
“这下子,那个大使就很难办了。他不能拒绝,因为要拒绝就是对别人极大的侮辱;他也不能喝,因为他知道里面有毒。他一下子脸色苍白,在餐桌上晕倒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他们都还坐在那儿等着他,盯着他看。这时,他只好要么把毒药喝下去,要么老实坦白。”
“那他怎么做的?”
“他喝了。整整花了五分钟,他才断气。整个过程中,他都痛苦极了。”
“你都亲眼看见了?”
“没有,因为小孩子是不允许上主桌的。但后来他们埋他的尸体的时候,我看见了。他的皮肤像老苹果似的全都干了,眼睛都瞪了出来,实际上,他们只好把它们再塞进眼眶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