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食之德,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
自奉必须简约,宴客切勿流连。
饮食约而精,园蔬愈珍馐。
勿贪口腹而恣杀生禽,萝卜白菜保平安人生。
或饮食,或坐走,长者先,幼者后。
对饮食,勿捡则,食适可,勿过则。
若衣服,若饮食,不如人,勿生戚。”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青云门所有内外门弟子汇聚一堂,着素袍,跪坐在矮桌之前,齐念感恩词。语毕,众人一同举筷,就餐。
等餐毕,矮桌被杂役撤去,所有弟子起立,面向青云山顶上的掌门洞府方向深鞠一礼。
“恭迎掌门!”
在一片恭迎声中,一声清啸从云中穿出。众人只觉得周围浮起了层层的水雾,轻托着自己的身体,原本激动浮躁的心神也都安宁了许多。
一青衣道人乘鹤而至,看着众多青云门弟子倍感欣慰。“你们踏入青云门,或为远大前程,或为卫国保家,或为荣华富贵,或为永垂不朽。不管你们是为了什么而踏足了这座青云山,你们都心怀理想,这一点,我很赞赏。”
“不过在此刻,我更希望你们抛弃那些所谓的伟大理想,把视野放得狭窄一些。”
“因为今天,只有胜负之争!”
青云门弟子排位赛,不分内门和外门,所有弟子混杂在一起,以一对一挑战的形式开战,每胜一局获得一点积分,反之每输一局则减少一点积分。排位赛将持续整整一周,结束后,门派将根据积分给所有弟子排名,并根据积分情况给每位弟子下发奖励或惩罚。排名第一的弟子将有机会受到掌门的一对一指导。
而这场排名赛,同样也是外门弟子晋升内门的大好机会。在排位赛中获得好名次,或者在对战中表现突出,任何外门弟子都有可能因此而晋升内门。同样的,内门弟子也有可能因为良好的表现被有意收徒的尊者看中。所以不管是外门还是内门,都卯足了劲想要在排名赛上大展身手。
“时间截止到七天后正午。现在,排位赛开始!”
在这一周内,弟子们的行动限制将被全部解除,除了掌门洞府外,青云门其他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作为战斗场地;一天内的任何一个时刻都可以开战。因此,如何适应不同时间、不同地点的战斗,对于弟子来说也是一大考验。
“啊?!那胜负要怎么评定啊?就算是把青云门所有的老师加起来,也不够担当裁判的吧?”
“哼,这都不知道,之前就没想过问问前辈们吗?”
一听这个声音,大家都暗暗擦了一把汗:又是岳子龙他们。这个爆炸头到底是有多喜欢出风头啊?
岳子龙倒是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往人群中一站就开始眉飞色舞地讲了起来。“青云门内有一神器,名曰‘天眼’,是专门为了这种比赛而制造的灵器。它可以记录下每一场战斗的详细过程,结合它自己的经验和掌门的建议来评定每一场比赛的胜负。所以一般来说,在排位赛结束之前,参赛的每个人都是不知道自己的比赛成绩的。”
从来没有见识过排位赛的弟子们都若有所思,但还是有不少人依旧无法理解天眼的运作程序。陆川越站在人群中的外围,压根就听不清岳子龙的解说。不过他也不太在意——反正只要全力以赴,展示出自己的实力就好了吧。
突然间,不远处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随之而来的还有极为夸张的山崩地裂的声音。陆川越他们这些刚入门不久的外门弟子从来没见过这种阵势,纷纷都好奇地朝事发点聚拢了过去。
只见武斗场中央,两个人影正打得不可开交,原本开阔平坦的武斗场此时已经变成了乱石岗,随时都有碎石和沙土在空中飞过。陆川越一脸汗颜地看着地上碎成几瓣的历届青云门掌门雕像,说:“虽说掌门确实说过不用在意被破坏的建筑和地形,可是这样打真的没问题吗……”
“一般来说都会或多或少注意点的。”站在旁边的一个内门弟子看了看陆川越笑道,“不过他们嘛……向来都是那个样子的。”
陆川越还在消化这句话的意思,就听到那两个人影中的一个人大喊了一句:“于舒雅,我忍你很久了!”
两人之中的那个女子突然甩出一条长鞭,勾住了对方的手腕,死死地拽住,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我倒要看看你想怎么赢我,燕潇潇!”
“别以为你能总踩在我头上!”燕潇潇咬咬牙,换了一只手持剑,然后手中竹剑一挥,卷起一袖尘土。另一边,于舒雅见到燕潇潇摆出的架势,脸上笑容一收,撤去长鞭,左脚在地上一划,扫去地上的碎石,全身警惕起来。
“来了。”不知道谁小声说了一句,然后现场一时间变得鸦雀无声。
陆川越紧盯着场中对峙的两人,双拳紧攥,胸腔中的心跳声越来越明显。忽然,他内心一动,抬起头望向晴朗的天空。
万里无云,烈日当空。
但是陆川越还是察觉到了。风向变了。
“飘风剑法,第一式。”
燕潇潇脚下旋起了一道微弱的气流,卷起了他脚下的尘土。竹剑被平举至肩头,剑尖直指于舒雅。
于舒雅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双瞳紧缩,猛然一扯长鞭,横向一抡,扫开了周围所有的碎石。而就在那一瞬间,一卷狂风接踵而至,掠走了被于舒雅扫走的碎石,然后直冲于舒雅袭去!
“起手,三秋叶!”
纷乱的碎石如同秋天的落叶一样被气流卷起,随着燕潇潇的挥剑砸向于舒雅。每一颗细小的石子都成为了尖锐的暗器,在狂风的带动下成为了砍向对方的狂躁的利刃。
燕潇潇轻啧一声,手腕一甩,长鞭顿时如游龙戏水般在空中划出道道残影,随即在鞭尾甩出一道惊雷,刹那间道道闪电蹿出长鞭,在空中与碎石相撞,一击将其粉碎成尘。
“就这点水平吗?”于舒雅再一甩,道道惊雷下,以她为中心,周围所有的碎石都呈爆炸式一波波爆碎开来。围观的众人一阵惊呼,看向于舒雅的眼神顿时变得无比敬畏。人要是挨上这一鞭子,恐怕就得被劈得血肉模糊了吧?
但是显然,燕潇潇的剑势并没有就此停下。他的竹剑在空中劈出清脆的声响,细小的气流在竹剑的缝隙中钻进钻出,吹响出了尖锐的风鸣。“飘风,吹急雨!”
竹剑挥出,一袭萧索之感也随即而来。道道凛冽的风刃伴随着凄冷的剑意飞掠而过,于舒雅甩鞭阻挡,却依旧无法裆下全部的风刃,姣好的身体上顿时多了几道血痕。燕潇潇依旧攻势不减,翻手又连下一招:“风过,万竿斜!”
于舒雅眼中火光一闪,手中长鞭猛然一卷,掀起了道道惊雷,鞭尾迎刃而上,咬住了风刃将其撕了个粉碎。
“哈——我们的雷电女王要发飙了!”
果然,于舒雅对燕潇潇怒目而视,全身都蹿出了电火花。“燕——潇——潇——”
“我说了,我讨厌这个名字!”燕潇潇横劈一剑,怒吼道,“风涌,千尺浪!”
“幼稚至极!”于舒雅大喝一声,长鞭舞动,“龙蛇争!”
“轰!”
“他们是想平山吗?!”围观的弟子瞬间四散逃去,避开爆炸弹射出的碎石的余波。陆川越脚下一绊,脸上顿时多了一道伤口。
“轰!轰!轰!”爆炸还在继续,哀嚎声也一波接一波,至于武斗场则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陆川越被人流撞得头昏眼花,从一个战场被冲向另一个战场。挑战的声音不断响起,喜悦或者恼怒的吼声从四方贯入脑中,陆川越像只误闯狼窝的幼犬,有些不知所措。
正当他随着人潮迷迷糊糊地四处冲撞时,一只手突然拽住了陆川越的手腕。
陆川越脚步一顿,感觉后颈被急促的呼吸撩拨地酥酥麻麻的,脸一红,猛地一转身,就对上了一双大得吓人的眼睛。
在陆川越被吓得大叫之前,对方就先一步扭过了头,并拽着陆川越离开了人潮。陆川越被他一吓,整个人都瘫软了,只得任由对方拽着自己在人群中穿梭。最后,他们终于来到了一片较为空旷的土地上,而陆川越的手也被放开了。
手松开的刹那,陆川越下意识地想去拉住对方,但还是忍住了。不管怎么说,就算只是一刹那,这种依赖感都是不应该存在的。
陆川越很熟悉这只手。在心魔镜的幻境中,他曾经不止一次被这只手护在身后。尽管那应该是很久都不曾出现过的事情了。
“我应该说过,陆川越。”
【少爷,您有保镖,不需要打架的。】
“你打我的每一拳,每一脚,我都会还给你。”
尹秋风拿着一支木剑指向陆川越,一字一句地说到。
“青云门内门弟子尹秋风,挑战外门弟子陆川越。陆少爷,请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