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广大新人弟子庆幸的是,这种地狱式训练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大约三周过后,修士就宣布入门适应期到此结束,新人们再也不用像牲畜一样被赶着完成惨无人道的训练了。
“我宁可去抄三千条青云门门规,也不想去跑那四十圈了。”有人感叹了一句,“你们都不知道,这几天我睡觉连脸都没力气洗,有时候甚至是回去倒头就睡,衣服都不脱。”
“别说衣服了。”旁边的弟子一脸不堪回首,“你们说说,拉练的那几天,有一天衣服是干的吗?那几天啊,我就觉得自己像从缸里爬出来的腌咸菜,软趴趴的,湿咸湿咸的。”
陆川越在一旁听着,忍不住笑出了声。的确,那种汗水浸透了全身衣物的感觉就像咸菜一眼,如果再沾点土,在地上打几个滚,那就不是咸菜,而是沤在咸泥里的咸鸭蛋了。
新入门的弟子一共有三十来个,经过这三周的地狱训练,都像是同生共死过的兄弟一般亲密无间。青云门外门弟子的食堂里,这些新人全都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其乐融融的。
不过可惜的是,这一片欢声笑语的人中,并不包括已经成为内门弟子的林子轩。
陆川越他们还能轻松愉悦地享受休仙生活,林子轩却早已排满了各种修炼项目。这个在刚入门时就已经和其它新人拉开了距离的少年,现在也是毫不松懈。林子轩或许已经成为了他们这些新人只能仰望的存在,而再也不能成为他们并肩同行的伙伴。
“没办法,谁让他是橙色灵根,未来的门派精英呢?在我们还会为将来的前途而忧虑迷茫时,他就已经被确定拥有一个远大前程了。”
提到林子轩的时候,大家未免都会有些酸酸的。一时间,气氛都有些冷落了下来。
陆川越有心想调节一下气氛,于是清了清嗓子说:“过来的这三周虽然累,但我觉得还是有很大收获的。围着武斗场跑四十圈啊,以前我连想都不敢想。”
听了这句话,果然有人起身回应:“确实啊,第一次跑下来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之后愣是坚持了三周下来。”
更有人直接掀开衣服显摆道:“看看,三周下来,哥都有腹肌了。”
“切,说得跟谁没有一样。”“宽哥,看样子上身是成长了不少,要不要把裤子脱了让我们看看下身成长的怎么样啊?”“滚蛋!六子你第一天拉练还吐了是不是?”“哎!不揭人老底还是好兄弟。”
这一逗一捧,一笑一闹的,气氛顿时重新活跃了起来。陆川越坐下来,静静地喝着自己那碗汤,嘴角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
“呵,新人就是新人。我看你们这种温馨的过家家游戏还能持续到什么时候!”
众新人一愣,纷纷转过头去,发现出声的是三个旧外门弟子。打头的是一个高大威猛、头型爆炸的少年,给人的印象活像一头狮子。而他身旁的两个跟班,一个高挑瘦削、尖嘴猴腮,一个瘦小驼背、阴沉不语。新人弟子们一看到三人这样貌,纷纷不屑回击:“那你呢?在玩当老大的游戏吗?”
“妈的,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尖嘴猴腮的猴子兄拍桌怒道,“告诉你们,岳哥提醒你们是为你们好!别看你们现在各个称兄道弟、情同姐妹的,到最后出卖你的,往往就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
被称为“岳哥”的狮子兄叹了口气,表情夸张地摇了摇头:“赵洋,你也不要发脾气,他们是新人,有些事没经历过,难免会不理解我的苦心。”
陆川越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心里颇感好笑。你的苦心?你的苦心恐怕是为自己多收几个小弟吧?
在场的新人也不是傻子,都听说过欺压同门之类的事件,故而对岳哥和赵洋的话并不怎么感冒。但本着找乐子的心态,还是有人好奇地问了一句:“这么说,你是经历过被出卖的事件喽?”
岳哥一听,立刻双眼冒光,连连大力点头说:“没错!我就是要提醒你们,别看某些人表面上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暗地里不知道会动什么手脚!有些人,和你一起入门,突然就一步登天了,谁知道他是真的天赋异禀,还是通过什么不可告人的手段爬上去的?”
此话一出,现场立刻鸦雀无声。几乎所有人的眼中都流露出了一种不可名状的情绪。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入门就进入内门的林子轩。如果说一开始他们只是单纯地羡慕,还有一小部分的嫉妒,那么现在,这种情绪正在慢慢变质,演化成了怀疑,和妒恨。
陆川越感到有些不对,立刻出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某人到底有没有努力大家都心里有数,青云门各位前辈老师更是慧眼如炬,如果真有人依靠某种不能说的手段而上位了,那青云门一大名门正派的门面往哪放?门派实力又该怎么提升?如果没有证据,就不要说些有的没的!”
“证据?”岳哥冷笑一声,大声喝道,“我告诉你,我就是证据!当年要不是尹秋风从中作梗,我早就晋升为内门弟子了!还有你们这一批新人里那个林子轩,谁知道他是怎么成为内门弟子的!”
“可是林子轩的确是资质优秀啊,我们都知道,他是这届新人里唯一的橙色灵根。”
岳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摇了摇头:“橙色灵根又怎么样?就算是顾清河,也不曾因为赤色级灵根而直接晋升内门弟子,都是到了凝神期筑造好思维殿堂后才成为内门弟子的!我问问你们,难道林子轩要比顾清河还要优秀?”
新人弟子全都不说话了。他们都知道顾清河是何等人才,就算林子轩是橙色级灵根,而且性格坚韧,但比起青云门标杆弟子顾清河,还是远远比不上的。如果顾清河都没有资格直接进入内门,那么林子轩就更没有可能了。
岳哥见状,便顺水推舟,将“实情”说了出来:“青云门的入门试炼,就从来没有过‘附加试炼’这一说。本来我们还在纳闷,为什么突然就多了这么一项试炼,而且还有‘通过试炼就能成为内门弟子’的条款,现在想想,肯定是有人给林子轩开了后门,找借口让他直接成为内门弟子!”
陆川越不满:“那个附加试炼的难度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林子轩通过了试炼,就代表他有成为内门弟子的实力。而且入门试炼这么大的事,青云门怎么可能开这么一个后门?”
“呵呵,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岳哥伸出一根手指,在陆川越眼前晃了晃,“只要通过了青云门的入门试炼,就代表大家都是可塑之才。至于是否让你进入内门,那是由青云门的教书先生决定的,他觉得你行,你就能进入内门,并不是你们想象中那么严谨的事情。所以这里面,大有文章可做!”
陆川越用讥讽的语气说到:“既然如此,那你怎么还留在外门?你这么了解其中的门道,应该早就已经成为内门弟子了啊。”
岳哥不满地瞅了陆川越一眼:这个臭小子怎么总跟我对着干?但为了自己在众人心目中的形象,他只能压制住心中的不满,笑着回应道:“那是因为我之前就受到了这种不公正的待遇,所以不希望你们也遇到这种事情。况且每年进入内门的名额是有限的,就算我有能力进入内门,也要等到名额分配下来再说。”
在场的新人内心一惊,不是因为想到岳哥说的有可能是真的,或者林子轩真的是潜规则上位的,而是大家都捕捉到了一项重要信息——每年进入内门的名额是有限的。
“怎么回事?当初不是说只要进入炼气期就能进入内门吗?”
岳哥大笑:“你还是太天真啊少年。你也不看看,现在外门已经达到炼气期的人有多少?为什么他们都没有进入内门?我告诉你,是因为修炼的效率。如果你升到炼气期的时间太长,青云门就认为你根本没有继续培养的价值。进入内门的名额,是留给那些悟性高、体质不错、修炼效率也不差的弟子的。像你们这样丝毫没有危机感,还在悠闲地交流感情玩过家家的人,最后只会被淘汰,一辈子都进不了内门!”
陆川越感觉岳哥的说辞里漏洞很多,但又揪不出具体的毛病。现场的风向已经渐渐被岳哥所控,不少新人弟子已经开始向岳哥靠拢,先前的那种凝聚力也烟消云散,大家各自分成了一个个的小团体,都在为自己的前途而担忧。
想起林子轩那么努力地修炼,现在却被同门非议,陆川越内心就不是滋味。他突然觉得自己前三周的努力仿佛也变成了一个笑柄,被岳哥等人踩在脚下嘲笑说太过天真。
陆川越上前几步,挤到了岳哥跟前,冷冷地说到:“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有没有证据?”
岳哥早就看陆川越不顺眼了,此时看到陆川越又来找麻烦,当下冷冷一笑:“证据?你想要也可以啊,我就告诉你,当初尹秋风是怎么把我拉下马,自己强占了本该属于我的名额进入内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