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自知罪孽深重,盼陛下念往昔曾得妾身父亲一点教诲,再见妾身一面。”
裴采女恭恭敬敬地朝承德行了一礼,唬的承德直往一边避。
“奴才会替您传话的,不过陛下来不来……”
“公公肯替妾身传话,便是妾身恩人。”
承德摆了摆手,朝她打了个千儿,转身便走。
“陛下,您看……?”
“不去。”
褚君怿正捉了言清欢的手在桌旁作画,她的画充满灵动但虚渺过甚,需得添上人间烟尘气儿,其实褚君怿更怕她如同这画上的景致给人的感觉一般,随时会化风而去。
他不自觉的捏紧了握着言清欢的手,言清欢吃痛拿另一只手拧了一下他的腰。
“陛下,去见见她吧。本就是个可怜人。”
褚君怿点了点她白净的额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罢了,都听夫人的。”
言清欢急急忙忙地捂了他的嘴,“嫔妃,嫔妃,都是您的妾。您可莫要再乱叫了,教有心人听去,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褚君怿一双凤眸里突然含了认真,“若是朕说,朕想执你之手共览万里江山春秋万代,你……?”
言清欢突然垂眸笑罢,“陛下快去吧。”
褚君怿抿了薄唇愣愣的看了她好一会,带着承德转身便出了桃夭宫宫门。
“主儿,陛下刚才出门时脸色不太好,您……?”
灯影见言清欢脸色不太好,扶着她坐下,却见她摆了摆手,只道“无碍。”
绛烛按时端来了安胎药,服侍言清欢喝下。
裴采女端坐于梳妆台前,她静静望着菱花镜中的自己,忽然伸手抚了抚眉眼,这镜中人,着实眼生的很,那个从前的裴莺莺,如今是再也寻不出从前的影子。
她将一支玉芙蓉簪别到发间,理了理衣袖。
净手,焚香,调琴。
焦尾琴被宫婢小心翼翼的抬了上来,轻轻的搁在矮凳上。
她吐纳浊气,平复心绪。
素手纤纤拨琴弦,鹂音曼曼越宫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褚君怿斜靠在门上,半阖着眸听这曲《凤求凰》,心下也不知再想些什么,直到琴音停了好一会他才猛然醒过神来,望向裴采女。
“你找朕来,不会就是为了听你弹琴吧。”
裴采女含了笑朝他行礼,“陛下许久没来承乾了。”
褚君怿跨过门槛坐于桌旁,他环顾四周打量。
“你这里依旧如同往昔。”
“可惜已显颓态。”
裴采女大大方方坐于他身旁,尽量让自个儿的声音四平八稳。
“论心性,恬婕妤不及端妃娘娘;论美貌,她更是不及妾身等。她怎就,入了您的眼?”
褚君怿靠在椅子靠背上,唇边溢出笑意。
“只缘感她一回顾,使我思卿朝与暮。”
裴采女强压下满心的酸涩,扬了笑意。
“据妾身所知,当初恬婕妤未入宫时,差点就作了唐家媳。”
“那又如何?她如今是朕的。”
“陛下拆散一对羡偶,恬婕妤心里怎会无半分芥蒂,您说,是吧?”
褚君怿伸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裴采女突然被扼住脖子,呼吸不畅致使满面涨红。
“言清欢她,根本就不爱你。陛下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
褚君怿手上用了劲儿,忽然松开了手,裴采女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忽然目光痴了起来。
“陛下,她不爱你,还有妾身啊。妾身到底,那点比不上她?”
“无论如何,朕此生都会只爱她一人。你住在承乾,只会脏了这儿的地。冷宫是个好去处,你就在那里了却余生吧。”
褚君怿说完转身便走,裴采女跪着拉住他的衣角却被他一角踹翻在地。
承德紧随褚君怿身后,回头恨恨望了那裴采女一眼,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不顾恬婕妤对她的好,到如今,还想着如何将恬婕妤与唐将军死死地绑在一起,让陛下大怒,他让自个儿的徒弟小顺子来,赶紧将这承乾宫的人挪去冷宫,免得碍人眼。
褚君怿出了承乾宫并未去桃夭宫,直接去了御书房,刚抿了一口承德递过来的清茶缓了缓脸色,便见得南疆大皇子被南疆公主拉了过来。
“臣参见陛下。”
“不知二位前来,所为何事?”
“婚事。”
南疆大皇子硬着头皮说了二字,接着暗示皇妹接下来的自个儿说。
南疆公主不见丝毫扭捏之色,直接开了口。
“还望陛下成全。”
“何人?”
“镇南将军唐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