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尘成聿要在今日午时收的魂,不仅没收成,还活生生的站在了扇底风里。
姜尽夏从未想到自己会被救走,如今看着眼前救走自己的人,一脸惊喜:“师傅!未想到还能见到您呢?这么多年未见,您果然一点没变样子!”
“师傅?”扇底风一众人看向温言,只见温言坦然自若的坐着,没什么表情。
这温言居然有徒弟,还是个凡人徒弟!
“你当初与我学武,不是说要闯荡江湖?如今怎么成了朝廷要饭,都要被砍头了?”温言神色间有些严肃。
姜尽夏也想到什么般,收起脸上的喜色,说道:“我杀了霁月山庄的庄主。”
温言是一个自己都记不清活了多久的老妖怪,他在漫长岁月里去过太多地方,认识过太多的人,他从未想到自己会因为一个人,在一个地方驻足那么久。
几十年前,温言回到秋水镇的时候,镇上西侧的院子早就空了很久,也许院子主人去云游四方了,也许早已飞升成仙了,温言不得而知,他也未再踏足过那个院子,只是在镇上的河边处修了一所房子,准备暂时住下来。
温言的日子平淡的很,他独来独往惯了,不喜与别的妖交朋友,又不愿多与凡人接触,他不希望让凡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喜看到那些与自己相熟的人在后来的年岁里一个个逝去。
温言平淡的日子被门前孩子的啼哭打破,他寻声找去,声音是从桥下河中传来的,仔细一看是原是河中有一木盆,盆中有一孩子,温言是不想理会的,但是听着孩子的哭声他恍然想起,几十年前,自己将神识封存转生为凡人时认识的一个女子,她醉酒后跟他说,自己是被父母抛弃放到木盆里顺流而下最后被师傅捡到的,想到这里他鬼使神差的抬起手,那木盆就凭空悬在半空。
温言凑近,打开襁褓发现这是一个女婴,襁褓里还带着一个字条,上书:“姜尽夏。”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
许是想到故人,温言竟将姜尽夏留了下来,做了她师傅。
“我被父母抛弃,是师傅在秋水镇捡到了我,后来我就拜到师傅门下,大一点后便跟师傅学武了。”姜尽夏笑嘻嘻的跟扇底风众人说着。
只有颜辞镜听到秋水镇皱起了眉头,眼睛看向温言,而温言也恰好看上了他,只见温言眼中平静无波,看不出什么的样子。
要说温言好歹是个大妖,为何不教姜尽夏些道法,只教武功呢?因为温言不愿让姜尽夏知道自己的身份,而姜尽夏呢,自识字起便梦想着仗剑走天涯,做一个江湖侠女。
温言似是不愿将姜尽夏拘的太严,因此自她会爬开始,便让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待她四岁时,因凡间的孩子都要去学堂,温言便也将她送进了学堂。
学堂里都是与姜尽夏年岁相当的孩子,初离开父母,要在学堂待一整日,都是不习惯的,因此开学这日整个学堂都是哭哭啼啼的声音,只有姜尽夏不哭,她自会走后,便不爱在家呆着,有事在门前看蚂蚁搬家看一整日,有事在河边看一天鱼,总之便不是那恋家的孩子。
讲台上的先生看着一屋子苦恼的娃娃们,颇为头疼,拿着戒尺敲打的着桌子,孩子们看了看先生严肃的脸,又看了看他手中的戒尺,纷纷不敢出声音了,憋着眼泪不敢掉下来。
姜尽夏看了看周围的小伙伴都安静下来,顿时觉得没热闹可看了,于是在安静的学堂里浅浅开口:“你们的爹娘将你们送这里来就是不要你们咯!”
声音不大,却将学堂里所有孩子又成功引哭,姜尽夏看着讲台上的先生被气的吹胡子瞪眼,笑的那叫一个灿烂。
待先生见到温言时,便将姜尽夏所做如数告之,盼着温言能教育教育她,哪知温言却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孩子天性跳脱,在下也不好太拘束着。”
说完未等先生回应,带着姜尽夏便离开了,回去不仅不批评她,在路过杂货铺时还给她买了一块饴糖,温言想着曾经那个人孩童之时便很喜欢这种糖,想必小孩子都很喜欢吧。姜尽夏不知师傅心中所想,自己嘴里吃着糖,念着自己师傅好。
时间久了,孩子们也知道是姜尽夏骗自己了,并非是爹娘不要自己,于是便也不再哭了。姜尽夏觉得无聊,学堂整日的之乎者也无聊,这些不哭的孩子也无聊。那时候的姜尽夏还小,不知道逃学,所以只能在学堂苦苦挨着日子。
后来,先生在台上讲三字经时,姜尽夏无聊四周乱看时看到了身后一个孩子正在低头偷笑,观察了半日,在课间时问他:“你上课之时在看什么?”
“课本啊。”那孩子回答。
“你骗人,看课本还能一直笑?”
“我是想到了好笑的事情。”
“算了吧,有人能想到好笑的事,对着自己裤裆笑大半日的?”姜尽夏不再多跟他废话,直接向他桌子翻去,在他桌子里摸出了一本连环画。
姜尽夏翻了几下,觉得里面的小人虽然画工不行,但大概能瞧出来画的故事,故事也很有意思,姜尽夏眼珠转了一圈后,笑了,凑到那孩子耳边低声说:“你将这连环画借我瞧瞧,不然我就将你上课看连环画的事告诉先生,让先生拿戒尺狠狠打你手板。”
孩子想到爹娘在家时就告诫自己一定要在学堂听先生的话,若是不听话回家一定会揍他,又想了想先生那竹制的戒尺,内心害怕,答应了姜尽夏。
天真的孩子还不知道自己不能向恶势力低头,不然会被一直拿捏,这不,后来整日被姜尽夏威胁让他拿出不同的连环画给他,他才知道后悔,但是转念一想,如今姜尽夏和自己一样都在课堂上看连环画,那么他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不能告发谁,便都能偷偷在课堂不听先生讲那些无聊的课本了。
为了维持长久的合作关系,他一得了好连环画便给姜尽夏分享,后来姜尽夏看的多了,便觉得这连环画无甚意思,这时候她开始知道有话本子这种东西,无奈自己不认真听课,大字不识几个,根本看不懂,于是从那时起姜尽夏歪打正着的走上了正途——为了能看懂话本子,每日认真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