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念玉对警员说,自己去联系的时候,大概是为了慰藉尴尬,避免出现命运转折相见的场景。然后在超过四小时后故意忘记,装作若无其事。
周六天气很好,灿烂。
阳光温柔地切过草坪。温念玉走上人行道,生命活动的范围圈在小区附近的商铺。便利超市、理发店、美容医院,一家秋辞喜欢的面包店和随地可见的主食铺。像面条、炒饭、米线、干锅……等等。
派出所的警察可见的机会很多。
即使遇见几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温念玉也不会朝他们望过去。她不知道高肃会不会在某一天站在自己面前,跟自己说话,但她同样的也不会去期待什么。
晚上要去医院值夜班。温念玉站在零食柜架面前,监控录像看来她像静止的画面一动不动。
温念玉拿了一盒饼干去前台结账。看了一眼外面明晃晃的日光。蝉儿似乎叫得太早。
“谢谢。”
“不客气,欢迎下次光临。”
店员微笑目送。温念玉拿上那一盒犹豫很久的饼干,慵懒塌塌得像长久躺在太阳下的猫。
超市门口蹲着人,白色t桖在阳光下显得突兀。
温念玉从旁边走过。高肃站起来,脚底有麻的感觉,手里握着两个可爱多冰淇淋。
“温念玉。”高肃喊出她的名字。温念玉停下来,回过头去看向他。
高肃微微眯着眼睛,在眼眶斜照勾勒出阴影。纯白色的t桖,在微风吹面时轻轻晃动。
真不好意思,这样灰头土脸地见面。
“怎么了?”温念玉看着他问。眼睛里是淡然的澄澈。
“给你。”高肃递过去左手握住的巧克力冰淇淋。
小男孩一般的举动。如果下雨,就会送棒棒糖或者其他零食。
“我不要。”说完,温念玉觉得语气太不客气,甚至有些难堪的对白。她又补充说一句“谢谢”。
有些原本零碎的,互不关联的关系,在一个决定的词汇说出后,出现裂痕。然后所有关于爱情全部瞬逝,美好只是苦苦追随却不知所为的奢侈。
不知道她的感受,不知道他的感受。
回去的时候,高肃问温念玉,你是一个人住吗?
三个人。温念玉说,和朋友一起。
那天你来找过我吗?高肃问。
温念玉没有继续回答。向前走了几步,回过头看着他,喊着他的名字。
高肃。
谢谢你。
婚礼的热闹与旁人不相通。
秋辞安静地坐着,没有说话。
隔着一张宽宽的桌子,三个长辈在喝酒说笑。
秋辞转向母亲。“妈,奶奶呢?”
“家里。”
秋辞点点头。秋树回过头看着她,“你要去看奶奶吗?”
秋辞还没回答,秋树拉起她的手腕。“走吧。”
从饭店坐上出租车。外面很热,车上的空调开的很足,下车的时候像火山般的炽热。
奶奶挂在鼻尖的眼镜,看着电视,一边喝着米粥。听到敲门声,问了一声“谁啊”?
“奶奶,是我。”秋树在门外回答。过了一会儿,奶奶才打开门。见到两人,奶奶微微笑着,眼尾的皱纹弯在一起。
“来啦,来看我了。”
“奶奶好。”两人说。
“欸,好。快进来快进来。”
奶奶慢慢走过去坐上沙发。走在后面的秋树轻轻关上门。
秋辞在奶奶旁边坐下。目光在屋里游移,老旧的电视机,电视柜上的全家合照,茶几地板干净得没有污渍,素色简单的色调,沙发上摆放整齐的靠枕。
一本厚重的服装裁剪的工艺书籍,和奶奶满头的银丝白发。
秋树端起盛着米粥的碗,皱了皱眉,“奶奶,都温了就不吃了。”
奶奶没听见似的,问:“辞儿,工作累不累?”
秋辞摇摇头,“不累,奶奶。您才是不要太辛苦。”
“你还小,不要太急于表现自己,误了事儿,可就麻烦了。吃苦受累是必然的,学会照顾自己,不做那种惹人嫌的人。”
奶奶抓着秋辞的手,慢慢交代以经历传言的句子。
“要做一个善良的,被别人喜欢的人。”
秋辞点点头。秋树端着碗转过身走进厨房。
“树儿,你干嘛?”奶奶站起身,声音很大。
“饭都温了不能吃了。”秋树在厨房里说。“重新煮一煮?”
“不了,我也没胃口想吃。”奶奶摆摆手,回过头看向秋辞,“来,你过来。”
秋辞不明白地跟在奶奶身后,跟着走进她的房间。桌上叠放一块墨绿色的布料,花色素沉,很是好看。
奶奶走到缝纫机前坐下,从抽屉里取出尺条。“来,给辞儿做条裙子。”
奶奶拿着尺条走到面前,在秋辞身上拉动着,嘴里念着尺条上的数字,一边在纸上记下来。
秋辞回忆起儿时自己的布娃娃、衣服、夏天的裙子和秋树的裤子,都是奶奶一双巧手裁作。直到五岁之后,母亲和奶奶的婆媳关系开始矛盾,他们也慢慢长高,奶奶便没有再做。
奶奶生得一双巧手,之后再没人有过。
“奶奶,做什么裙子啊?”秋辞好奇地问。
奶奶推了推眼镜,把布料抱起放在床上铺开。
“我们辞儿得是标致姑娘,给你做条旗袍,穿穿女人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