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杀他,我求求你们别杀他,不要!”
猛的一下睁开眼睛后,凤奻感到背后一凉,这才发现睡时穿的裙子又被冷汗浸湿了。
在此时听到有声响的郭嬷嬷也赶紧走了过来,看着公主那惊魂未定的样子模样不必多问就知道她又被梦魇缠身了。
而这一切都要从六年前说起,自从公主六年前偷偷从宫中溜出去,受了一身伤被竹望将军带回来后就一直这个样子,每日噩梦缠身。
而看着公主备受折磨的样子嬷嬷也是十分心疼,可奈何自己也无能无力,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陪在身旁。想到这她走上前,从袖中拿出手帕轻轻的为凤奻拭去额头上的汗水,说道:
“公主,今日要穿的衣服老奴已经给您备好了,来,阿由,把裙子拿过来。”
话音还未落,旁边的一个长相清秀的婢女就已把裙子呈了上来。但凤奻一点反应都没有,像是失了魂一般还在回想着刚刚做的梦,自她与亭原被迫分离后,每一天她都会梦到那日的场景,而亭原也在她的眼前倒下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她都想要阻止那一场悲剧的发生,可最后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悲剧的发生......自她回宫后她没有一刻能忘记亭原。
多年前她也伤的很重,等她苏醒后再寻找亭原时已了无音讯,就像那一切从未发生过一样,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而至今她都不知道亭原到底是死是活,但摸着自己身上留下的疤痕却清清楚楚的告诉她,那一切确确实实的存在过。
“公主。”
看着凤奻愣神的样子,嬷嬷忍不住又提醒了她一遍。自三年前开始王上的身体就变得一天不如一天,于是公主就开始帮着王上处理政务,日子长了后,王上也慢慢放了手,大多数事务都交给了凤奻,所以她现在也变得更加忙碌。
凤奻梳洗完后想着今日是有件大事是要处理,璃国派了使臣前来商议和亲,为了使两国之间关系更加牢固和亲也是个上上之举。可王上膝下只有凤奻一个独女,至于这次和亲大臣们商议着要把王上亲弟弟也就是凤德王爷家的长女凤娆许过去,可前几日凤德王爷派人进宫说是和亲之事出了纰漏要求进宫面谈。
“嬷嬷,现在皇叔来了吗?”
“回禀公主,现在凤德王已在韵霆殿候着了。”
“知道了,今日就阿由陪我去吧,听王上殿内的婢女说王上最近食欲不振,嬷嬷你做点清凉的糕点给送过去吧。”
“是,奴婢知道了。”
韵霆殿
“公主殿下驾到。”
凤德王一见凤奻进来后扑通一下就跪下来了。凤奻瞧着,赶紧伏下身子要把他扶起来。
“皇叔,您这是作甚?”
可凤德王摇着头偏偏不起。
“公主,您降罪于老臣吧,老臣没脸来见您啊!。”
看风德王的样子怕是出了大事,但此时的凤奻却依然脸色不变的说道:
“皇叔,您先别着急,您这要是一直跪着外人看来再以为是我不孝,竟让长辈跪着,来人,给皇叔赐座。”
说的这个程度了凤德王再不就坡下驴就太难堪了于是他慢慢搀着拐杖站起。
“都是小女不孝阿,这到了和亲的时候了,她,她这个孽女居然跟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子跑了!”
说完后他便试探着看着凤奻的脸色,她啊像极了她的母亲,做事果断不留情面,不,与其说她像其母亲还不如说她比她母亲心狠手辣,掌握朝政这才短短三年的时间,就使在朝的大臣望而生畏,更何况和亲是关于两国关系的大事,这个时候竟出了岔子,他心里很是忐忑还不知这次她会如何处置,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凤奻并没有动怒反而是一幅早就料到的模样。
确实,这次的事她早有准备。多年前在县令府的事情她一直记在心里,除了那个下落不明的男孩还有那**臣的劣迹都让她铭记。
从那以后她便学到了这个看似一团和气的朝廷中其实不少人包藏祸心,而王上身体抱恙后那些人更是蠢蠢欲动,可其中不少人却也身居要职暂时无法撼动,于是凤奻便在暗地里训练了一支秘密队伍专门帮她监视那些大臣,一旦其中有什么风吹草动就随时向她汇报,让她能及时知晓他们的动向更好的控制他们。
至于凤娆逃婚一事她也早就知晓,听闻也是在外相识了一个青年才俊为了两厢厮守就此逃婚了。
不过,凤奻扶起衣袖,试探着摸了下桌上的茶盏已是从温热变凉,她才将目光投向下座的凤德王开口说道:
“皇叔这事您不用慌张,算着这时间,凤娆此刻应是已在府中了,还要麻烦皇叔费心将凤娆安安全全的送到璃国,切莫再生是非了。对了还要多说一句,两情相悦固然是美好,可据我所知那男子似是还做不到放下舒展才华的机会就去过逃命受苦的日子。”
本事情如此解决了凤德王应该高兴,但此刻他却面露慌张,心里不禁盘算起来。虽和亲之事解决了,但他为了王府颜面在进宫之前可是提前封锁了消息,除了心腹的几个人没人知晓。而那个男子因是刚入都城没几日他都还未查清底细居然他的这个外甥却已了解,这让他更是心有余悸。
而看着凤德王的脸色凤奻却轻蔑一笑,她早就知道朝中有人是不满她的作风最近更是蓄意想要联合凤德王给她造个不孝暴政的罪名。借着凤德王还是皇家血脉的份上让他能当个傀儡皇帝。但她虽知道她这个叔叔胆小怕事但人心难防还是要找个机会好好敲打他一下让他知道就他们的小心思根本不成大体。而看这个样子也是达到了效果了,既以如此她也不愿再与他多费口舌,清了清嗓子说道:
“既是如此还未创下大祸,凤娆也能有个好归宿皇叔您还有为何脸色如此差那?怕是最近太过操劳了吧,皇叔您也是,年纪都这么大了就不要再费那么心,好好照顾身体,有时间您就多休息休息,不然您垮了那么大一个王府谁来照顾?”凤德王虽是胆小怕事可毕竟不傻,她话里话外的意思他自是能听到懂,他呀,比起最高的权势还是想安安稳稳当他这个凤德王,于是他赶紧跪别凤奻赶回王府。
可就在他着急忙慌的要进书房写信告知其他几位大臣前几日他们向他提议的计谋他是不会参与了时府内的管家走了进来。
“王爷,凤奻公主派人送来了一个书生要劳烦您给安排个差事,不过这差事是难是易全由您做主。对了来的人还说了这书生您也应该是知晓是谁。”
而听到这话的凤德王自然是心如明镜,看来他这个外甥真是心狠手辣,刚刚利用完那个书生便把他扔到他这里来,这可是故意没给他留活路那,不过既然她送来了他也不客气。
“知道了,公主送来的人肯定不一般自然是能吃苦,去给他安排个劳累的活好好历练历练”
皇宫内
一旁跟随的阿由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被凤奻尽收眼底,看着她那副想问又不敢问的别扭样子凤奻不禁先开了口。
“怎么,这次你又是什么想不通了?”
看着公主先开了口阿由赶紧回复道:
“公主是奴婢愚昧想不通您不是答应那个书生给他个景绣前程吗?为何把他安排在了凤德王的手里......”
“对阿,这凤德王府是哪些人都可以进的吗?”
“可,可是公主就那个书生对凤娆公主做的事情凤德王能饶的了他吗?”
“所以…我压根就没想让他活着从皇叔手中走出来,这种用感情换取仕途的人我本就瞧不上,不过让我亲手处置他我都嫌忘了自己的手,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送给皇叔。
听着公主的话阿由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此时后边跟随的奴婢却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一个刚来的小宫女说道:
“瞧阿由姐姐命多好啊,公主性格那么冷酷却一向那么包容她。
“不懂就别瞎说,听闻之前有人夜袭寝宫当时阿由姐姐还没调到公主这边伺候,正在往浣洗房送衣服时见到了刺客大声喊叫才让众人发现,为此她还被那恼羞成怒的刺客射了一箭,而公主感念她的忠心才将她调到身边的。”
“原来如此,没想到阿由姐姐原来如此勇敢真是我小人之见了。”
“好了,快住嘴吧,宫里怎可如此议论,让别人听到有你们好受的了。”
正当大家闭上了嘴巴以为没人发现时,走在前边的阿由却突然换了副面孔刚刚还一副思索的表情消失了露出了一个转瞬即逝的冷笑,但时间之快不禁让人怀疑是眼睛花了一时看错了。
没多久快到王上寝殿时,殿内一直伺候王上的徐嬷嬷先迎了上来笑盈盈的说道:
“参见公主,您终于来了,午膳已经准备好了,王上正在等您一起用膳那。”
凤奻听到后向徐嬷嬷微微点头示意便急忙进殿了,看着王上还在桌边等着,赶紧跪下行礼。
“是女儿不孝竟让王上等这么长时间。”
坐在一旁的王上向她招手示意说道:
“无妨,快起来用膳吧。”
二人一起进餐时气氛真的是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到,这两人就是太相似了,明明很在意对方但却都不善表达,后来还是王上还开口了。
“奻奻,听闻今天凤德来了,怎么是和亲出了什么事情?”
“回禀王上,没什么大事,都已处理好了,大约明日凤德王就会带凤娆去璃国。”
“好...”
回完话后她接着默默的低下头用膳,这时如丝般的一缕发丝滑了下来,王上看到了伸出手想要帮她把头发顺一下,可还没等碰到凤奻就自己把头发顺到了而后留下王上自己的手悬空着有些不知所措。
“那...那个奻奻啊,再过几日就要做祭祀活动,你也大了,这次就你去吧。”
凤奻听到后放下碗筷回答道:
“是,王上,那我先行告退去准备。”
看着正在起身准备出去的凤奻她点头默认,待凤奻出门后旁边的徐嬷嬷看着王上那落寞的深情安慰道:
“王上您看公主多孝顺,把所有的事都处理的那么妥当,而且再忙也不忘来陪您用膳。”
“是啊,奻奻自小就懂事,我实在心疼她要不是出生在皇宫里她也不至于天天过着如此有压力的日子,依她本来的性子该是个足够活泼善良的孩子可现在却被我逼的学着无情更是要使一些她不耻的手段。”
而且她也深知那次灾荒的事件彻底的伤了她的心,当年竹望将满身是血的她带了回来。而凤奻不顾身上的伤就直接来到了她的殿里,一个小女孩跪在大殿里哭的泣不成声,哭着诉说她在县令府看到的一切还有为她牺牲的那个男孩,但灾情一事的前因后果她又怎会不清楚,而且早已做好的计划却不能因她的眼泪就随意改变。所以她狠心的拒绝了凤奻,那也是凤奻第一次如此直接的反驳她,她大声的反驳她说她不是个好皇帝也不是个好母亲像是把多年的积压的情绪一次发泄了出来,自此以后凤奻也是性格大变,母女之间的关系也是更为冰冷。尽管她也很心疼凤奻但她并不后悔,她知道自己无法一直护着她只有尽早逼她长大才能真正的保护她。
而凤奻此刻正忙于让朝中几位大臣集合商议祭祀之事,以往的祭祀活动都是安排的皇宫内需要耗费不少的人力物力来筹备而凤奻一向节俭她并不想将祭办的太过于奢侈于是问道众人:
“各位老臣都是参与过多届的祭祀活动的,而今年由于王上身体抱恙就要由我与大家一起操办,往年只有皇宫贵族可参与,但祭祀毕竟是个心意我认为参加的人不应有高低贵贱之分。”
听到凤奻的想法后各位大臣们议论纷纷,在讨论一段时间后,林大人向前走了一步说道:
“公主有此想法百姓之福,下官有一提议不如就安排在祖坟那里既表达了对先祖的怀念敬畏之情又能与百姓一起参与更是体现了公主的平易近人。”
但王大人急忙说道:
“这万万不可,公主乃是千金之躯,宫外毕竟鱼龙混杂还是太危险了。”
“是啊是啊,王大人说的有理。”
“可派兵驻守其他小人也是无法靠近的,王大人您是多虑了。”
“......”
正当大家七嘴八舌的争议时,凤奻看到旁边的太师一直没有说话,想来太师是这几位大臣中权威最高的一位问问他是个什么意见,不过太师这个老好人果然是谁也不得罪,他慢慢悠悠的说道:
“公主慈善世人皆知,这祭祀本就是祈祷上天保佑国泰民安的吉祥之事重要的也是心意,至于选在哪里,老臣一切听公主吩咐。”
太师说罢其他大臣也是讨论完毕了纷纷安静下来等候凤奻的吩咐,其实凤奻自己心里也有一个小九九,亭原下落不明此事一直就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上让她寝食难安。多年来虽然她一直再寻找他没有下落可她一直抱有希望认为他没死,所以这次她也想趁着出宫的机会再寻找他一下。
于是她吩咐道:
“王上正在宫中修养宫内确实也不宜太过喧哗,这次就劳烦太师负责安排在宫外吧,大家散了吧。对了,竹老将军还请您留步。”
“下官告辞”
“下官告辞”
待其他大臣都走后,凤奻又吩咐道:
“你们其他人也退下吧。”
“是,公主。”
待众人都走后,凤奻这才开口问道:
“将军您请上座,请问您最近有竹望哥哥的消息吗?”
竹老将军听到公主这么说也是一头雾水。
“公主不是您吩咐小儿到南部视察民情去了吗?是发生什么了吗?”
这她才知道原来竹望哥哥并没有与老将军讲实情,也是毕竟哥哥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他也不好与老将军直说。不过她这么一问反倒是容易让老将军担心,于是她便顺水推舟说道:
“对啊,您说他昨天发来的信说那边一切安好,还和我强调说先给我写的都还没给您写,我这还以为他开玩笑没想到他真的那么不懂事,下次您可要好好说说他。”
“哈哈哈,原来如此,公主您言重了老夫早就习惯了。”
听到原来是这么个原由老将军不免笑了起来,他这个儿子他是再清楚不过了,自凤奻出生后他就是天天围着她转,小时还偷偷告诉他说凤奻是世界上唯一让他动心的女孩,当时他还奇怪自己这么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怎么会养了这么一个情种。所以他这种重色轻父的行为他早就预料到了。
虽是安慰了竹老将军可也是得知连老将军都不知道竹望去哪里了她不免更是担心了,内心也是更加责怪自己当时也是不把话说的那么果断也许竹望现在也不至于下落不明。
想起那天月照高空,微风拂着细柳在外边不停的乱晃,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正睡不着突然听到窗外似有异动,随即起身拿起一件外衣披在身上想开窗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打开窗后,外边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了,正在她想可能是自己听错了便要伸手将窗户关上,可此时有一只手伸了出来拦住了她推动的窗户正在她准备出手反击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唉......现在的人可是真没礼貌来了都不请人进来坐坐。”
“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