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木舫的镇舫之宝,抚丝。
本来因落水而半死不活的慕居清此时已满血复活,满目疮痍的双手小心翼翼的抚过画架,像对待一个珍世惜宝,原本苍老的脸上此时正笑呵呵的盯着画架,像个看见新奇玩意的小孩子。
“梨木梳,抚青丝,倾尽笔墨绘朱颜。”慕居清笑呵呵道,“真不愧是莫大师之作。”
“慕老,侍郎大人要开始了。”白若曦提示道。
“咳咳,抱歉,看见好东西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慕居清尴尬的解释道,随后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代子杰一眼,意味深长道,“好好画。”
“嗯”代子杰礼貌性的应了下。
雪白的宣纸铺展在抚丝上,衬得纸张更显通透洁白,和那微微泛黄的画架映衬在一起,别样的唯美。
代子杰先从笔架上取下一个中等样式的毛笔,从分为了三六九等的墨汁中蘸了蘸,用废纸试了试手感。然后又取下一支较小的毛笔,蘸了其中一盒十分细腻的墨汁。
手起笔落,蝉翼似的宣纸上存留墨迹。
他的手此时显得有些羸弱,白的泛青的手指紧紧的握着黑色的笔杆,带有轻微的战栗。
收笔时指尖微颤,几滴微不可见的墨汁溅出,洒在勾画出线条的宣纸上,如虎添翼。
慕居清双瞳微缩,立即向白若曦看去,见后者仍是那副败家样,微微松了口气.
一炷香后。
一幅青鲤图展现在众人面前:黛青色的鲤鱼跳出水面,青色的河面溅起层层涟漪,水珠随着青鲤的动作溅向四周,一瞬间,四周俱静,世间均为青鲤蒙了尘。
而那青鲤并不仅仅只巧妙在这里,它那泛青的尾鳍上的鱼鳞与它身上的鱼鳞完全不同,显得更为剔透,在光晕上显得辉煌大气,和古书上记载的龙鳞一样。
“它在哭。”沈墨兰呆呆的盯着画,木呐的开口,一瞬间水雾迷住了她的双眼,宛如自己被众生所抛弃。
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细看去,只见那青鲤双眼迷蒙,眼泪不断下流,如河水一般,泛着晶莹的光晕。
鱼跃龙门,亦是囚也。
“慕先生,点评一下吧。”白若曦笑着,一如既往的恶劣。
“红颜易衰,花易零。曲终人散,未有情。”慕居清低吟,问道,“你师承何处?”
“未曾拜师。”代子杰如是应道。
似乎看出了他眼底的疑惑,又道:“家母喜欢作画曾教过一些。只是我生性愚钝,终辜负了母亲的期望。”
慕居清动了动唇,掩住眼底的伤感,半响才问道:“你母亲是?”
“家母姓蓝。”代子杰应道。
“哦,姓蓝,姓蓝……”慕居清呆呆的重复着,许久未能平静。
“慕先生,点评!”白若曦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喝着茶,神色不耐。
“哦,好。”慕居清连忙应道。
那双浑浊的眸子看了代子杰许久,道:“此画灵性十足,颇有老夫当年之才。不知你可否愿意,随了我,入那简陋的画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