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视觉完全闭塞的情况下,往往其他的感官都异常的发达,我们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速度极慢,可走了十几分钟,手触摸之处除了光秃秃的墙壁,竟没有摸到一点其他的东西。
这简直就是酷刑,在一艘明知危险重重的幽灵船上抹黑前行,完全不知道这黑暗中会不会忽然冒出来点别的古怪东西,压力太大了!并且,这走廊也实在太狭窄了,因为相较来说绺子的武器威力大些,所以他打头阵,我负责殿后,两人接踵前行,来回剐蹭着,就别提有多憋屈了!
绺子呼吸渐重,他原本就胖,何况这条走廊通风十分不好,竟然闷热非常,我摸着他的后背,本来被海水浸湿的衣服已经开始蒸腾出热气来了。
我也好不到哪去,因手里提着大狗腿,怕一个不小心划到额绺子,所以一直是与绺子背对背退着前行的,很快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绺子”我喘着粗气问道,声音淹没在通道里,在远处响起微微回音,“你那边摸到什么门把手之类的没?”
“没有,诶哟快憋死老子了,这条通道到底是用来干嘛的?怎么这么长?!”绺子已经汗流浃背,那气喘的跟牛一样。
“我也想不通用处,一般船上的空间建筑都是非常实用的才对,耗费这么大的力气修一条这样的通道,太难说通了,不过……”我想到了有一个相似的建筑模式倒是和这个很像。
“不过什么?”绺子很急,“靳爷,咱在这个地方尽量的就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本来就憋的难受,你知道,在这种环境下人特容易焦躁,你马爷已经快忍不住了,所以咱说话痛快点,别吞吞吐吐的!”
我知道绺子的体型让他在这种环境下非常难捱,所以我也没有太在意,就说:“你觉得这里像不像逃生用的通道?这里是最顶端的一层,那时候的船上又不可能有中央空调,所以总不能是排风管道吧?”
绺子一听,嗤笑一声:“逃生通道?小同志,这又不是陆地上的宫殿城堡,还特意修一条备用通道以备无患,这是在船上啊!就算是逃能逃到哪去!逃海里喂鱼?!”
我一想也是,居然给忘了这原本是在一条船上,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绺子喘着粗气继续道:“要我说,这没准就是条私会的密道!你听没听说过宋徽宗时期那老小子有个相好的,是个青楼名妓名叫李师师的?宋徽宗就为了跟那娘们在宫外私会,特意让人挖了一条密道通往李师师的住处,没准啊,这艘船上的头儿也是个色情狂,偷偷让人修了一条密道可以通往任何房间,有漂亮姑娘就……诶哟!”
绺子忽然停了下来,我心里一惊,忙问:“怎么了?”
“等等,别动!我脚下有东西!”
我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感觉是绺子趴在了地上,摸索了一会,绺子忽然大叫:“是往下开的门,卧槽,终于让老子找到了!”
“门?哪家的门是向下开的,你别是摸差了!”
“这老子还能摸差?铁环的门把手,我顺着缝扒过了,四四方方,绝对是一扇门,不信你摸!”绺子急了,四处乱翻着找我的手。
我也向他的方向摸索过去,感觉一只手忽然准准的攥住了我的手腕向前一带,我一下就摸到了一个一指粗细的铁质活环扣在地上,心中一喜,果然像是地门,我握住铁环用力的向上提了提,可不知道是门太重还是年代太久完全锈死了,铁环竟然丝毫未动。
绺子的手还抓着我的手腕,我急道:“你还抓着我手腕干什么?麻溜的帮忙一起用劲往上提啊,这门估计也是铁质的,死沉!”
我说完这句话,绺子明显一愣,我原本以为两人近在咫尺,谁知他的声音竟从我身后传来,带着那么点颤音:“你,你说啥?我还没找到你的手呢……”
绺子应该原本向后来拽我,但我一直是紧贴着墙壁走的,刚才被这么一拉一拽,身体平行的冲了过去,所以竟然两人错位了。绺子在我身后不到一米的距离,似乎是摸到了我的衣角,接着两只手顺着我的腰摸到了两边肩膀上,颤颤巍巍的说:“这才是老子的手,我靠,你别吓老子!”
我原本还在用力向上提铁环的手瞬间就停了,身上一哆嗦,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明显的感到绺子两只胖乎乎蒲扇一样的大手握住了我的肩膀,带着体温,紧张的抓得死死的。
既然绺子两只手在我的肩膀上,那我手腕上的手,他娘的,到底是谁的手?!
我脑子“嗡”了一声,头皮一麻,几乎就要当机了。我全身不自主的颤抖起来,再一感受腕上的那只手,妈的冰凉冰凉的,不带一点温度,并且看纤细程度,感觉竟然像是女人的手!惊惧中我心中不断的大骂着自己大意,这么明显的差距,我刚刚怎么就一点都没有发现?!
我哆哆嗦嗦的甩了两下,那只手却越攥越紧,很快,我感觉原本闷热的通道里好像冒出一阵阴冷的风,直逼我的面门而来。
眼睛完全看不见,但嗅觉却发达了好几倍,在这阵阴风扑来时,我闻到了一阵海腥味和脂粉香味混合的味道,我竟然还有那么一丝欣慰,还好,不是腐臭味,不然我很可能立即脑补出那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然后完全崩溃掉。
经过这段时间的经历,稀奇古怪的东西我也见了不少,活生生被打的脑浆迸裂的尸体,梦中翻涌的尸山,中了蛇蛊的皮囊,和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饿鬼,所以即使我刚刚满是惊恐被吓得完全不能思考,但也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我知道,害怕这种情绪其实是最无用的,往往在这种极端的情形下,心中的害怕成分越大,那么你所面对的东西越是能感受的到,即使这种情绪完全是生理上下意识的反应,那么也要以最快的速度压制下去。
我强行让自己镇静下来,绺子紧紧贴在我的身后,我转动僵硬的脖子,几乎是带着哭腔小声的对绺子说:“符,符!”
很好,我还能思考,还知道这个时候什么是最有效的武器。
我感觉绺子已经连着吞咽了好几下,他的两只手一点一点的缩了回去,很快我就听到塑料的声音,是那个装着符篆的塑料小袋子。
绺子不敢直接递到我的手上,而是大巴掌“啪”的一声将一张符篆拍在了我的脸上,情急之下没掌握好力道,我一下就被拍的脸上一麻,绺子颤巍巍的在我耳边说:“你他妈快点,还好老子有心里准备,但老子还是紧张,尿都快憋不住了!”
“你闭嘴!”我气的大骂,用另一只手拿过了符篆,想究竟往哪贴比较合适,这时,我忽然感觉攥住我手腕的手一松,接着那只冰凉滑溜的小手忽然攥住了我的手掌,一个极轻的声音几乎就在我的耳边响起:“你来了……”
那声音非常轻,但却十分真切,一股带着潮气的冰凉气息一下就贴上了我的脸,我的脸和脖子被这股气吹的痒痒的,似乎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顺着我的脖子滑落了下来,径直滑落到我的衣襟里,我浑身立即就是一阵猛烈的颤粟。
我终于绷不住了,猛地大叫一声“鬼啊!!”,接着手中的符篆猛地就向耳边贴去,这一下就像是连锁反应的开始,耳边忽的“嗞啦”一声,立即就有焦臭味传出来,攥住我手掌的小手一颤,立即就松开了,接着,一个尖利刺耳的惨叫声几乎就在我耳边响起,震得我脑子“嗡”的一声顿时蜂鸣不止。
绺子也忽然大喝一声,对着那尖叫声的方向就是一阵猛烈的射击,火光随着枪管的震动快速的忽明忽暗,在这种完全黑暗的环境中刺的眼睛直发疼,我甚至都来不及向对面趁机看上一眼,就一个飞身纵到了地门处,摸到了我放在铁环旁边的大狗腿,摸到门缝就将大狗腿插了进去,然后快速的围着地门的缝隙割了一圈,接着双手握住门环一咬牙,拼命的向上一提,也许是情急之下力气暴增,居然让我一下就提了起来。
“嘎吱吱……”门榫也已经绣的不像样,被我这样一拉,金属摩擦响起嘎吱声响,我用手探了一下,那里露出一个紧容一人通过的方形黑洞来。
绺子接连打了十几梭子这才停了下来,那个尖利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距离太近了,除了枪的硝烟味,几乎满是血腥味道!
我眼睛都充血了,对着绺子大喊:“快跳下来!把她关在上面!”
说完,把心一横,拿起大狗腿就跳了下去,绺子反应也是极快,先是把枪从门中扔了下来,我甚至还没落稳,枪一下就砸在了我的头上。
“卧槽绺子你看准点!”
“看?老子他妈哪看得见?将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