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伯重正一身清爽的盘腿坐在地毯上,背对着我捣鼓着什么东西。场面有点尴尬,我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咳咳,叫我来什么事?”
伯重扭过脸来难得一脸郑重的看着我,一脸探究,我被他看的发毛,不自觉的倒退了两步。
“过来!”伯重看了半晌见我不动,勾了勾手指头。
我又向后退了两步,后背已经贴上房门,“干?干嘛?”
伯重“噗”的一笑,摇摇头,“过来给你看个东西,这么怕干什么?!”
伯重面前平铺着一张古旧泛黄的皮子,看样子似乎是一张地图“这是?”我学着伯重一样盘腿坐到地上凑近看。
伯重一手拖着腮,另一手叠起双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地毯,“羊皮海域图”
“是这里的海域图?”我把羊皮托在掌中仔细看,发现羊皮有三张A4纸大小,但是靠右的一边有明显燃烧后的痕迹,这是一卷残图。
图上勾勒海域群岛,标识着海上路线和岛屿名称,字小而繁,我只认出比较大的标注,诸如“定海”“甬东”“嵊泗”等等,舟山群岛岛屿原本就繁多,很多地方只是画了一个黑色小点,用极小的字标注着岛名,而更多的小黑点则是没有路线也没有名字,很可能是大量的无人岛。
在整张羊皮海域图的右上角,在被烧毁的边缘位置,用虚线勾勒了一片相对较大的区域,我之所以会注意到,是因为在这张图上,任何有标注文字呃地方都是黑色标注,仅有这一处为红色,很可惜,无论是图还是字,大部分都随着被烧的羊皮而消失,剩余的部分也很难分辨这片区域的具体大小和标注的到底是什么文字。
“这张图是……”我把羊皮图重新铺到地毯上
“《巳酉志》里夹着的,我把现代海域图和这张羊皮图对照过了,”伯重指着那一片被烧毁的区域“这里,现代地图中并没有任何岛屿,但是这里却用虚线标了这么大的范围,应该就是书中记载的鬼岛”
“难道岛消失了?”我十分不解,“那里标注的字你可知道写的到底是什么?”
伯重摇摇头,“被烧毁的太严重了,字还原不出……应该不是岛消失了,而是被隐藏起来了,海上是有一些类似于这样的岛屿,时隐时现,隐藏于海雾之中,这种地方附近海底应该都有磁场,定位仪器一旦靠近都会被干扰,很难找到具体方位。我猜这幅羊皮海域图就是有人偶然间闯入到这个岛屿,但再次寻找时却怎么也找不到了,这才用虚线勾画出来……我这次之所以救这个傅老,就是想让他助我出海寻找这个地方,这个人在这里的势力范围非常大,有他在会容易很多……”
“哦!”我撇撇嘴,果然是有所图的。
想到刚才被鬼怪上身的事,我又不自觉的抖了抖,这时候才敢把闷气撒出来,“卧槽你救人归救人,别把我也搭进去行么?!他娘的差点被吓死!那女鬼到底怎么回事?!”
伯重叹了口气,把羊皮图卷了起来重新放回帆布袋,“她不是女鬼,她叫白萱歌,是白家巫女的祖先”
“那位白阿妹的祖先?”
“对,白家的巫术只有白家人才解的了。我适才点的那颗引魂香,就是要引她的魂魄来此,否则你以为若是普通的鬼魂怎么能轻易的上你的身?何况就算是她,要上你的身也要你自己相邀才行,药丸是为了压制阳气用的,傅老因为早年战场上杀了太多的人,身上煞气太重,若不是这些煞气抵制着,早就归西了,哪能拖到现在?药丸压制住你本身的阳气,萱歌也才能上你的身,她有本事,能把你的魂和魄压制住,从魂而化形,把你的身体化成她自己的身体。”
我以前倒是听说过人被鬼上身的故事,但是都是魂魄借用其他活人的身体,没听过被上了身连相貌都变了的!
“那就是萱歌的本事了,她现在半鬼半妖,这也不算什么!”伯重歪倚在床沿,点燃了一支烟拧着眉探究得望着我“不过她说你身体里的东西被人动过手脚……倒是奇怪,我此时也看不出有哪里不对”
我被他说的浑身不自在起来,感觉就像是明明穿着底裤去游泳,可全世界的人都说我什么都没穿,一边饶有兴致的对我指指点点,一边假惺惺的对我说哦没事,你就当自己穿了吧。那是一种隐私和智商同时被耍的感觉!
伯重抽着烟叹道:“算了,这个以后再说……”
接着,两人又对即将要出海寻岛的事探讨了半晌,只是现在傅老没醒,否则可以向他讨要这一整片海域的军用地图进行比对,两人探讨了半天,始终没有任何进展。
眼见着已经将近晌午,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伯重的精力倒是非常好,从昨天到现在,我也没见他困倦过,也没见过他吃过任何东西,心中寻思这位大神跟普通人是不一样啊,连子弹都不能伤着的人,搞不好人家根本不用食用人间烟火,也许他的帆布包里藏着什么甘露仙丹之类的也说不定……
我一双眼正贼溜溜的向帆布袋瞄去的时候,忽听伯重揉了揉肚子连连抱怨“这家人怎么这么没眼力见?怎么也不知道开宴款待款待恩人?!”
我:“……”
大约真是伯重念叨起了作用,很快就有人敲门,“大师?大师可休息好了?”听声音,是引我们来的那个黑t恤的年轻人。
门连敲了几次,伯重这才懒懒的回了一声“嗯……”
“大师休息好了,就请下楼来,夫人备下了午餐,傅老先生也醒了,请大师下楼用饭。”
“就来就来!”我一听有饭吃,顿时高兴起来,连连回应着。
我和伯重先后下楼,客厅里已经摆了一张硕大的餐桌,妇人的儿媳和盈盈正在厨房和餐桌之间忙碌着,桌上已经摆上了很多碗碟,看菜色相当不错!
我得肚子顿时“咕噜”一声,响的更厉害,口中吞咽着口水,从下楼开始眼睛始终没离开过餐桌,实在是不争气的很。
傅老坐在轮椅上由黑t恤年轻人退出了卧房,看到伯重,顿时面露诧异,大概没想到这位救了自己的大师这样年轻,迟疑道:“这位可就是伯重大师?”
伯重重新开启装x模式,只与傅老寒暄了几句便不再说话。看得出这位傅老先生虽然萌伯重相救,但是多年在位者的习惯下来,并没有过多的逢迎奉承之色,只是略表了表感激,便在餐桌上连连介绍起桌上摆着的各色菜肴,笑眯眯的叫我们多吃些。
舟山这个地方盛产海鲜,所以桌上摆着各种鱼虾海货,尤其是有一道酥焖带鱼,异常鲜美,我才不管什么餐桌礼仪不礼仪,一顿狼吞虎咽,这些天因为心中装着事,吃的每一餐都是食不下咽如同嚼蜡,如今胃口重开,恨不得把这些天亏欠自己的全都补回来!
伯重因为要摆着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态,虽然也饿,但也只能慢条斯理的吃,我偷瞄一眼,看他一副颇为不爽的样子,心中暗暗偷笑。
吃罢了饭,傅老把其他人遣了出去,只留了妇人、伯重和我在客厅。
傅老虽然脸色还是有些发白,但是精神恢复了不少,妇人斟了茶来,傅老又向伯重表了表谢意,聊了些不想干的事,忽然话锋一转,问道:“大师何时认识的老宫?哦,就是老夫的老友宫明义,听我老伴说,您之所以能来,是他做的引荐”
我一听,心道这老头子疑心倒重,当下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伯重喝了口茶,微微一笑,“宫老的孙女患了癔症,我恰巧碰上为她除了邪,这才有了些交集”
傅老恍然,“是,听闻老宫的孙女癔症患了半年多,到处求医也没用,最后是一位高人出手这才治好,原来那位高人就是大师?!”
“恰巧碰上罢了,万事讲究个缘字,正如我能来此处,也是有缘使然”
“还是我的幸运,承蒙大师相救,老头子这才捡回了一条命啊!”傅老的态度明显更为恭敬了一些,转而又长叹一声,“哎,刚听这位小哥说,大师认为是我那许老弟的妻子白家弟妹对我……对我下的手,我思虑半天,想不到有什么理由她能这样做,大师确定是她吗?”
伯重点点头,“若是在云南你只认识这么一位姓白的女子,那理应就是她”
“何以见得?我身中的这种巫术可是白姓女子独有的巫术?”傅老还是不敢相信。
“傅老身中的,是一种叫连花蛇的巫术,这种巫术原是几百年前一位云南的白姓女子用蛊和巫结合独创的一种巫术,白家女子的后代若是男孩便随夫姓,若是女孩便随母为白姓,向来是一代传一代,外姓之人是万万不会施的。要想下此害人术,是要用白家女子的心头血做引,混入茶水中骗人喝下,夜间女子再取了这人的毛发之类置于祭坛上,念起咒语进行巫觋之术,一般种了这种巫术的人,如果祭坛上的毛发不烧那便一直不会发作,一旦她把毛发烧了,立时发作,先是皮肤肿胀角化,奇痒,接着肿胀消退长出鳞片,长的如同大蛇一般,其实身体之中已然开始孕育蛇种,最后蛇种长大开始以肉身为食,最后死时身体被吃空,只剩一张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