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见我忽然一脸严肃,当即就不再说话,我让贡布把车停在了路边,然后到后备箱把背包打开,把那幅油画和玉玺拿了出来。
车子重新开出,我把画展开在绺子面前,他看到油画的一刹那,脸一下就绿了:“这……这……”
绺子大概是想到了什么,急急忙忙的在身上摸索着,我问他找什么,绺子一边翻一边急道:“电话啊!我得问问我老子这是咋回事?!”
绺子的全部家当都没了,手机和钱包留在了被撞的一塌糊涂的车里,我无奈的拉住了绺子,说:“我给你爹打过电话了,放心,你家人没事,只是有人把这幅画偷出来寄给我的”
绺子还是狐疑的看着我,我继续解释道:“你出事后第一时间我就让二叔查了你家的电话,找了个由头打了电话,你爹语气正常,说是前些天家里造了贼,人没事!”
绺子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知道是谁干的么?”
我摇摇头:“画是直接寄到我爷爷家的,大概在一周之前就寄出来了,你想想那时候,我们人还都在东海,一切事都还没有发生,所以寄出这副画的人肯定早有预谋!我想,大概是伯重找到我之后,那个人就开始行动了”
绺子把画翻来覆去的看,啧啧道:“我还是搞不懂,他们把这副画寄给你,到底是啥意思?”
我把油画翻过来,指着写着字的那块区域说:“寄画的意图我暂时想不出来,但我在这个地方发现了几个字,你看!”
贡布把车上的灯打开,连段江都凑过来了,看了半天,皱着眉说:“脏兮兮一片,哪有字?”
的确,这副画在包里一直摩擦,时间又过去了一天多,那几个字原本就极其的浅,我涂上的霉灰已经花成了一团,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我把手机拿出来,好在当时我长了个心眼,把当时拍下字的那张照片存在了记忆卡里,照片点开之后我递给了绺子,“没关系,我拍下来了,你看照片”
可人郁闷的是,照片也是相当的模糊,其实除了字的本身问题,主要是我之前的那部手机像素实在太渣,如果不是倒进电脑放大仔细看,也基本上看不出什么。
绺子和段江觑着眼看了半天还是满脸疑惑的摇摇头,绺子急了,把手机扔还给我,“你就直接说是什么字就行了,磨磨唧唧的!”
我无力道:“我也是昨晚从北京出发的时候绕道去找了我的一位长辈,他告诉我说,这几个字是大篆中的一种,叫钟鼎文,又叫金文,原是常刻在青铜器上的一种文字,这张画背面一共是八个字,他只认出了其中三个,分别是西,天,鬼三个字”
我看着两个人一脸迷惑的表情,继续道:“绺子你还记不记得,在我二叔的船上时,伯重和我,我二叔三个人详谈了一次,后来你也参与进来了?”
绺子点头:“当然,怎么?跟这有关系?”
“在你没进去之前,伯重说了一些他在达贡巴的见闻,在达贡巴的一座楼里,有一座‘宗赫巴神’的木雕大像,达贡巴人将‘宗赫巴神’的遗言刻在了木像的手心,其中有八个大篆字,那时伯重说他也不知道这八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这八个字写的是‘阴西窥天,愚鬼无耳’”
说完,我下意识的看了贡布一眼,毕竟关于达贡巴的宗赫巴神,他还是比较有发言权的,果然,贡布听到我们的谈话,一边开车一边说:“是的,神像的手掌心,有字”
“你是说,给你寄画的人,跟达贡巴有关系?”绺子皱眉问。
“不是和达贡巴有关,是跟宗赫巴神有关,关于这位神……”我又看了贡布一眼,觉得达贡巴族人之所以信仰伯重,完全是因为他们把伯重当成了神灵转世,但我要说他们的神和伯重并无关系,那么贡布心里会怎么想?会不会多年的信仰崩塌掉?……
所以我踌躇了半晌,还是跟绺子说:“这些事先放在一边不提,你还不记得当时我们谈论的时候,你进去之后我说的那几件事?关于壁画上的那个汉人,还有伯重说过的,江无崖背后的那个神秘人?”
绺子知道的虽然不详尽,但事情的大概他还是了解的,所以当即了然,也偷瞄的贡布一眼,点头道:“我记得,那你的意思是,到我家里偷出这幅画的人,跟那个人有关系?”
我道:“只是猜测,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毕竟现在我们所知的东西太少了,伯重又一直讳莫如深,况且现在搅进来的人,应该还有伯重也没想到的人,比如封印我身体的人是谁,还有多年前碰到的那个和尚,他送给我的那块木牌,背后也是昆仑的标记。
还包括现在躲在暗处伺机而动的各方人马,比如段江说过的和伯重有着深仇大恨的余三爷执人陆离等,我们全都两眼一抹黑,完全没有头绪。
段江倒是一直沉默着,我问他有什么想法,竟然发现他正发愣,叫了两次他才缓过神来,茫然的问:“你说什么?”
我叹道:“问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段江摸着自己的下巴,做出一下下捻胡须的动作,和他满脸的胶原蛋白相配合,让人看了十分不自在。段江踌躇了很久,才说:“你刚刚说的那八个字,我好像在哪见过……”
我一听就是一愣,又重复了一遍:“阴西窥天,愚鬼无耳,你确定曾经见过这八个字?”
“嗯,印象里的确在哪见过……不过时间太久了,我得好好想想!”
段江看样子也相当苦恼,一直在努力的回想着。我叹了口气,关于他的年龄的问题,我还是不要多问为好,总之他说的时间太久,绝不会是说他表面看起来的二十岁年纪里的其中一天,这老人妖不知活了多久了!
趁着他回忆的期间,我又把玉玺拿出来,当初这东西本就是绺子从鬼船的棺椁里拿出来的,之后被伯重带走,又让二叔把这东西留给了我,不过我想,还是还给绺子比较好。
绺子自然是十分高兴,但转念一想,还是一脸不舍的摇摇头,说:“这玩意儿关系重大,不能卖,留在我手里基本上也没啥用,还是你留着吧,到时候找到老大再给他吧!”
我一想也是,总归是不能卖的,那么这玉玺还给绺子一点意义都没有,于是我点头道:“你说的也是,那等找到伯重再说吧,看他怎么处理,说起来,这东西我也让那位前辈看过……”
说着,我就把蒋老爷子说的,这玉玺的背景全都告诉了绺子和段江,包括辅佐契丹人开疆扩土的那位神,和传说中曾记载着这个玉玺的那本奇书。
绺子听后也是啧啧称奇,说想不到原来有这么深的渊源,转而兴致盎然的问:“你那位前辈靠不靠谱?真有这么一本书?那他所说的那本奇书,真的记载了不少的神器?他有没有说书中提到那些东西都藏在哪?”
我一听就知道绺子到底在想什么,笑骂道:“那位前辈就是当初我说过的,爷爷的那位搞收藏的朋友,那可是位大家,怎么不靠谱?!老爷子也是年轻的时候有幸见过一次那本书,你没听我说么,后来那本书糟了盗,踪迹全无了,不过就算书还在,而且也记载了那些神奇藏处,咋也轮不到你去惦记啊,人家那本书的主人恐怕早就下手了!”
绺子一脸失望,段江却在这时幽幽的插口道:“你说的那本书,我倒是知道点内情,说来也巧了,你道是谁偷走的?”
段江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我茫然的摇摇头:“你知道?”
“就是陆离曾经帮的那个猎鬼师!”
段江冷笑一声,继续道:“那猎鬼师原本是个凡人,不知从哪得知一个大收藏家手里有这么本书,就想办法偷来了,后来,大概书中记载的神器有被他找到的,不知怎么就有了猎鬼的本事,佐不过就是求长生得道,这才联合了陆离从地下偷鬼魂供他使用,后来还是伯重出手,将那猎鬼师连同那本书一齐毁了,要不是看在余三爷的面子上,陆离也就不止断一条手臂这么简单了,恐怕也会落得被伯重打的魂飞魄散的结局啊……”
我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样的渊源,绺子不知道陆离是谁,我给他大概的说了说,绺子也露出意外的神情,道:“敢情还有这么巧的事?!”
段江哀叹一声,道:“伯重一向不好管杂七杂八的闲事,也不知因为什么,那次竟然出手这么狠,连那个猎鬼师地狱受刑的机会都没给,人杀了径直提出魂魄,直接打的魂飞魄散了,啧啧……”
关于伯重的过去,我其实还是挺有兴趣的,听段江的语气,他和伯重估计认识的时间不短了,但是又不好太八卦,所以忍了忍,问道:“那八个字,你到底想到在哪见过的没有?”
段江还是困惑的摇摇头:“还是记不起来,哎……不过别担心,这就像你找一样东西,找的时候找不到,不找的时候往往就会跑出来,再容我两天,容我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