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江云深的话,顾相隐一下子激动起来,连忙解释:“我以为是轻漪!我并不是存心冒犯江公子!”
可谁想,顾相隐一个重心不稳摔下了树。
江云深见状纵身一跃,一把扶住她的腰。脚尖往树干上一点便重新回到了树上。
看她如此慌张,江云深哈哈大笑:“公主慌什么,云深可不介意。况且……”江云深勾起嘴角,眼中的柔情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迷人,“俗话说除了夫子外皆是‘女不可摸腰’,刚刚我碰了公主殿下的腰了,公主是不是要考虑……以身相许呢?”
这话让顾相隐大惊失色,脸上的绯红更加深了一分。一时语塞,她竟这样愣愣地望着江云深。
又唐突又轻浮!
“咳……江公子请注意言辞。”顾相隐低下头,手指揉搓着自己的裙裳。
江云深从食盒里拿出两壶酒并递给了顾相隐一壶:“公主殿下若是能喝完这壶酒呢,云深便不让公主殿下对我负责。不过,云深是会对公主殿下负责的!”
顾相隐接过酒,心头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她打开酒塞,熟悉的花香萦绕在她的鼻尖。
顾相隐仰头喝下了一大半。
好久都没有如此畅快之意了!
江云深也喝了一小口,他们就这样望着月景,都未开口说话。
不知不觉间,顾相隐又有了些醉意,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
困意来袭,她一头倒在了江云深肩上。
江云深望着她的脸蛋嗤鼻轻笑。
朦胧间,顾相隐隐隐约约地感觉自己被人抱起跃下了树。
那人身上的气味好闻极了,和那日在客栈时一模一样。
顾相隐微微睁开眼,看见了江云深的侧颜。
她在江云深怀中动了几下,找到了舒服的位置便沉沉睡去。
江云深把顾相隐送回寝殿,安置在了床榻上。
“公……公子,您?”轻漪此时走了进来,看见顾相隐再一次醉酒被这个男人送了回来,心下里有些疑惑。
“照顾好她。”江云深看了一眼床上人儿的容颜,交代了四个字便离开了。
次日。
今早佟清悦的父兄已经全部下葬完毕,正式入宫居住。
顾相隐早早地被轻漪唤醒,起来梳洗打扮。
“怎么啦?”顾相隐揉揉惺忪的睡眼。昨夜又喝醉了,脑袋瓜子还有点昏疼。
轻漪边帮她整理发髻边回答道:“佟三小姐来了,说找公主叙旧。”
顾相隐一听顿时精神了,迅速梳洗打扮后来到了大厅。
此时的佟清悦身着一身素白,发髻上除了一朵淡蓝的簪花外没有任何装饰。
她正背对着大门,望着墙上的壁画发呆。
或许由于装扮的原因,她的背影透露出一个凄凉悲婉的感觉。
“公主到!”轻漪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唤醒。
佟清悦转过身,见到故人的脸庞喜极而泣。
她走到顾相隐跟前一把跪下,嘴中念念道:“参见公主殿下!”
顾相隐被她这番举动吓到了,赶紧扶住她的手臂将她拉了起来。
“三小姐不必多礼。你我二人多年未见,如今见了竟有些生分了。”顾相隐扶佟清悦坐下,拍拍她的手背并吩咐轻漪沏茶。
“公主殿下可还好?”佟清悦问道。
“一切都好。”顾相隐回答道。
而今见到佟清悦,顾相隐并未觉得她如同顾长念那天说的那般胡闹。
或许是佟家父兄同时逝世的原因,又或许是老友又重逢的原因,佟清悦给顾相隐的感觉有些压抑。
“长念哥哥呢?”佟清悦坐下后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
听闻近日顾相隐生病,顾长念日日都会来探望。佟清悦到这儿来的主要目的无非是顾长念。
“他出宫去了,很快就回来。”顾相隐回答道。
可是,这话音刚落,顾长念的声音就在门口响起。
“二姐,你瞧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原本语气激动的顾长念见到屋内坐着的佟清悦声音也渐渐弱了下来。
“长念哥哥……”佟清悦站起身来,泪眼婆娑。
顾长念望着地面,佟清悦望着顾长念,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三弟,你给姐姐带什么好东西回来啦?”顾相隐开口打破了尴尬,走到了顾长念身边东望望西瞧瞧。
顾长念把手从背后伸了出来,手上的两个袋子里散发出有人的香甜,勾起了顾相隐的味蕾。
“是你最爱的西街五姥爷家的糖葫芦和东街刘阿姐家的糖饺。”
顾相隐一把抓起那两包美食,转头看着佟清悦:“三小姐,你和长念先聊聊吧。”说完,顾相隐又回过头来看着顾长念眨巴了一下眼睛。
“不……不了,清悦刚入宫还有好些行李要整理,就……就先行告退了。”佟清悦看了眼顾长念不乐意的表情便找了个理由走了。
待佟清悦走后,顾长念一直黑着脸看着顾相隐。
顾相隐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便将一串糖葫芦塞到他嘴里:“你什么表情啊,人家清悦本身就很可怜了,如果身为她心上人的你再给她脸色瞧,那她得多崩溃啊!”
这话说得顾长念无言以对,随便同顾相隐东扯西扯了几句便走了。
巧的是,顾长卿为佟清悦安排的“月淑阁”离顾长念的“浮念阁”并不远,走一小会儿便可以到。
于是,佟清悦每日早朝前都会站在浮念阁门口等待,然后假装偶遇寒暄一下。
虽然顾长念随时都在躲避佟清悦,可依旧逃不出佟清悦的“精心安排”
佟清悦这几天苦练厨艺,做做糕点赠予顾长念。虽然厨艺不精,但好在顾长念接受了。因为顾长念发现,佟清悦也是个可爱细心的女孩子。
有时在二人都无事时佟清悦会约顾长念一起同步御花园,对酒当歌……
就这样,二人越发熟络起来。顾长念也不再对佟清悦有以前的那般排斥了。
对于这些,顾相隐都看在眼里。
真不知,如果他们这段姻缘成了三弟会不会感谢她。
一个月过去了,顾相隐身体逐渐调理好一些了,可还是躲不掉出宫令牌被没收的命运。
这是她第二次离开自己最爱的令牌了,这也是她第二次将令牌交给秦胤。
秦胤看着顾相隐不依不舍地取下令牌交到他手上,可怜巴巴的样子将秦胤逗笑了。
“我才和我的令牌破镜重圆不过数天,它怎会又要离开我了呢。”顾相隐看着自己的令牌被秦胤挂在腰间,感伤道。
“公主前几日才大病一场,王上将您的令牌没收是为你好。”
说到顾相隐前几日的病,秦胤眼中满是心疼。可无奈,他不能将此像以前一样表现出来。
“末将还有军营事务在身,先行告退。”秦胤拱手行礼,随后便退下了。
顾相隐仰天长叹,一头趴在了茶桌上。
看来又得在宫里发霉一段时间了。
秦胤走后,轻漪来报,身后还跟了一个小婢女。
顾相隐一眼便认出那是江人依的贴身婢女若箐。
若箐向顾相隐跪身行礼:“参见公主。”
“免礼。若箐姑姑有何事?”顾相隐问道。
“回禀公主,恋依堂后院的木槿花开了,王后娘娘知道公主殿下喜欢,特邀公主殿下前去观赏。”
顾相隐一听,一下子清醒了。
七月,正是木槿花开的好时节。
她赶紧起身,移驾了恋依堂。
恋依堂后院,江人依正和其他婢女一起摘花簪花。
若箐过去,向江人依通报:“娘娘,公主来了。”
江人依立马将手中的花交给若箐,到后院门口去迎接顾相隐。
“刚刚念叨着你呢,你就过来了。快来看看,这木槿花开得可旺了呢。待会,我让人送你两袋种子,你也去后院栽一窝去……”江人依握住顾相隐的手说说笑笑地赏花儿去了。
若箐和轻漪准备到后院门口聊聊天,不打扰主子们的雅兴。
她们到门口,静静地感受了一会儿夏季的凉风。
“轻漪,你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了想出宫了吗?”半晌,若箐问道。
轻漪笑着摇了摇头:“从未想过出宫。”
若箐惊讶了,问道:“这宫里的人个个都想往宫外跑,今天倒是见了个稀奇的。为什么呢?”
轻漪笑笑,良久才回道:“我的心上人虽然不常驻宫中,但宫里确实他待得最多的地方。我没办法去到军营,更没办法去到他府中。于是我便想,能在宫中长久些,这样便可常见他了。”语罢,轻漪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可是这甜蜜的笑又化为自嘲:“可惜,他有心上人了。”
若箐拍拍她的肩,安慰道:“没关系,或许有一天你能如愿以偿呢。”
轻漪浅笑:“但愿如此吧。”
若箐眼神却突然暧昧起来,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你刚刚说军营?想必是位将军吧!我虽刚随王后来韶安不久,却也听说过韶安的两位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一位是飞蓬将军,还有一位是佟大将军吧。我只见过飞蓬将军,一表人才。轻漪,你是喜欢飞蓬将军还是佟大将军呀?”
轻漪并未回答她的话,只是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啊,还是好好服侍王后娘娘吧!”
若箐被弹得生疼,捂着脑门,气鼓鼓地看着她。半晌,她又说道:“要是给我一个出宫的机会,我也不会走的。”
轻漪被勾起了好奇心:“为什么呀?难不成,你也有心上人了?”
轻漪靠近若箐,用刚刚若箐看她的表情看着若箐。
“才不是呢!”若箐急忙摆手,“我自幼便跟在娘娘身边,娘娘对我可好了把我当亲姐妹,我发誓,一定要一辈子守着娘娘……”
若箐的眼中充满坚定。
听了她的话,轻漪沉默了。
她也是自幼跟在公主身边的,可是……
两人的聊天被一位突来的小婢女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