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瞒着不告诉我。我很但心你,你每天回来身上都有伤。”
卷长发的女人握住他的手,和窗纱外街灯一样耀人的目光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他翻了个身,望着天花板,女人的手和席梦思一样柔软:“工作上的问题而已,免不了和人打架。喝多了,免不了这些麻烦的。”
“……”他的手被握得更紧。
“我知道的,阿廖沙,我知道你在做什么。新闻直播里和意大利黑帮闹起来的那伙人中,那个穿着奇怪衣服的男人,声音很熟悉。”
他心中一突,转过头看着对方:“不,奥莎娜,我……”
女人的食指竖在他嘴唇上:“我的经期有半个月没来了。”
“……那,那是?!”食指抵着的是他嘴唇,但触电的感觉却在后脑勺。他的浑身肌肉都在绷紧,跳了起来,按着女子的肩膀,席梦思发出嘎嗞噶嗞的声音:“这是真的?奥莎娜,告诉我,这是真的!天啊,我要有孩子了?!”
女子看着自己的挚爱高兴得像个拿到玩具的小孩子,抿着嘴微笑着:“所以,阿廖沙,我们搬家吧。”
他的动作像按了暂停,激动的神色也迅速黯淡下来,低垂着头:“这事没那么简单,奥莎娜。没那么简单。而且,我们要去哪儿?我对其他地方都不熟悉。”
女子半坐起来,轻轻抱住他的头:“我们可以搬到美国去,我妹妹也在那里。他们不会跑那么远,在百万人里找我们。我们可以在哪里过更好的日子。”
“可是,我做的工作不是……好事。你的家人都讨厌我。”他一面对新生活抱着强烈向往,一方面又对自己从事的工作感到罪恶,以前也会有,但没有现在这么强烈。
可他现在是个父亲了,一位纯洁无垢的小天使即将成为他的孩子。
“新生活,阿廖沙。那意味着我们可以抛开过往重新开始,我们还可以去圣萨瓦大教堂做祷告。只要心诚,上帝会饶恕我们之前的过错的。”
“新生活……”
窗外夜色中闪过汽车的鸣笛,街灯的橘光透过窗纱,落在女子的肩上。在他眼中,这位女子就像那位给耶稣转达自己祷告的玛利亚。
奥莎娜,他的挚爱。
……
“要我为你做事?简直是痴心妄想。”
考虑到丹妮娅的处境,阿列克谢已经是拼命忍住自己的怒火了,如果要按着约定好的计划来,这火气他还是得咬牙吞下。
所以,阿列克谢到口的话语也变成了:“我能得到什么,这张纸上写的五百万美刀?”
“不,不止。你还能得到阿拉斯加那次车祸的某些信息。”曼弗雷迪手搭在办公桌上,往前推过来一支钢笔。
在阿列克谢的指前,钢笔止住了滚动。
“你有几分钟时间好好思考,今天客人比较多,先提醒一句,我没太多耐心。”
“……”
“你不检查检查那个箱子?”在一旁当观众的蝎子俱乐部老板戴维斯突然开口一句。
“哦对,因为要迎接贵客,我都差点忘了。”曼弗雷迪笑了声,走了过来,向着阿列克谢左手的手提箱摊出手,“诚信交易嘛。”
阿列克谢刚提起钢笔,墨汁顺着笔尖中缝流到铱粒,离合约仅有半厘米的距离停了下来。
他抬头看着曼弗雷迪:“你信不过我?”
曼弗雷迪摇摇头:“当然。毕竟你之前说了皮肤聚合物不在自己这里。”
空气渐渐变得浓稠起来,阿列克谢甚至可以感到汗毛变得黏糊糊的,他瞪了眼多管闲事的戴维斯:“……可以。”
说着,他将手提箱放在了办公桌,推了过去:“我是抱着诚心和你完成这次交易的。”
“我知道,所以我也是真心想和你签约,所以请打开吧。”曼弗雷迪挡住靠近的手提箱,再次将它推到阿列克谢的手边。
“……”
“……”
“……”
二楼的贵宾室,戴维斯和曼弗雷迪,一个盯着阿列克谢的手上动作,一个注意着他的神态。
阿列克谢心底暗骂老狐狸和豺狼,因为耳机里没有消息提示红帽子那边的事,他本打算能拖多久拖多久,可惜现在没有多余时间了。
阿列克谢慢慢打开起手提箱的箱盒,从一个小缝隙渐渐拉开。
就在曼弗雷迪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的时候。
“嘭!嘭!嘭!嘭!!!”
火光照亮了整个贵宾室。
……
“什么?!”
循着空气中的几乎快完全淡去的花香型香水味,菲利希亚一个趔趄,在侧倒时扶住了栏杆。等爆炸的震动结束后,她站起身摸了摸有些红的鼻子:“damn it!这里怎么这么多事?!”
再抬起头时,远处那个黑色的衣角已经消失无影无踪了。
现在也别想再靠着自己留在对方身上的香水味追踪了,空气里除了灰尘,就只有爆炸后的刺鼻味道了。
而在她视线没能继续跟踪的那个转角,尤利西斯和蜘蛛女趴在甲板上,透过二楼栏杆向一楼看过去,刚刚的奢华酒宴已经变成惊声尖叫的影院场。
“怎么会有爆炸?!”蜘蛛女捂着嘴喊道。
“这个爆炸……”尤利西斯眼神变得凌厉。
从爆炸力冲进来的那些人,以及身上的面具,让他联想起上周六晚的爆炸事件。
是在地狱厨房遇到的人没错了,可是,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
“我们得闯进去了,不管阿列克谢有没有完成交易!”尤利西斯爬了起来,顺手拉了一把蜘蛛女。
“了解!”蜘蛛女没有磨磨唧唧,在起身后反而越位了尤利西斯,然后单手夹着他,从墙壁上,以两点间直线距离朝着贵宾室赶过去。
……
“这玩意儿TM的才不是犀牛人的皮肤聚合物!”曼弗雷迪从地上爬起,他肩膀上两根蓝色的导热管似乎因为他的愤怒而开始变红。
“可我把那东西带来了,这点上,我没骗你。”阿列克谢一脚踢开办公桌,弯着近两米的腰围,像头公牛一样鼓起浑身灰色肌肉。
这里没人将丹妮娅用枪口抵着。换种方式表达的话,就是说,要是这里他不拼点命,或许丹妮娅那里就会没命了。
“你这家伙!”曼弗雷迪呲开牙,眼中蓝色的光愈加耀眼。
“看样子你今天搞砸了啊,曼弗雷迪。我会向老板那边如实报告的。”从横倒的沙发后站起身的戴维斯拍拍衣肩,手杖转了两圈,杵在地面。
“不,戴维斯先生!请再等等!”曼弗雷迪心口一颤,他打的算盘因为这个爆炸全毁了,不仅如此,下面那些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恐怕也对他心存芥蒂。
“祝你好运,西尔维奥·曼弗雷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