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雪像是全没料到墨然会这样说,微微一楞,不过显然极聪慧,立刻就会意地轻轻点头一笑:“我很荣幸。”
墨然的脸上顿时就现出灿烂的笑容来,看着她那美丽的容颜,这会抛开一切,竟然像是有些为此而着迷的样子。疯魔着,使得竟想上前去拥抱她,亲吻她。
不过看着她那清淡的微笑,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面容,还是将这个念头强压了下去。
面条虽然只有鸡蛋搭配,但长年自己做饭温养出来的厨艺也还算不错,再配上咸菜,在这样的末日该已经算作是珍品了吧,再过一段时间,怕是再想或也都吃不到了。
叶轻雪像是已经饿了许久了,一大碗面不过一会就被她连汤带面吃了个精光。
墨然实在对她有些敬佩了,这样的饥饿竟然一直强忍着没有说出口。
一旦入夜,整个世界瞬间限入无尽的黑暗,静得更像是时间静止了一样。墨然将床让给了叶轻雪,自己就睡在沙发上,累了一天,强烈地需要休息,若不是心情一直紧崩,怕是早昏睡了过去。
此时一躺下闭上眼,又在心情放松之下,立刻就陷入了沉睡当中,他甚至还做了一个梦,一个很美好的梦。
那是湛蓝的天空,湛蓝的海水,一个小小的沙滩,有几棵椰子树。他静静地躺在沙滩椅上,侧脸望向那天与海的相接处。
整个世界是那样的宁静,只有海风轻轻吹拂,激起轻轻地海涛声,海鸟在远处轻鸣着,欢快而逍遥。
甚至还有一位女子,她是那样的美丽,绝无仅有的美丽,特别那一抹笑容里的无限温柔。
平常时,她就是那最温柔的神女;轻轻微笑时,她又是那灵动的仙子。
墨然忍不住上前凝视她,轻轻的牵起他她的手,两人相视而笑,心有灵犀,那样温馨。没有丝毫的顾虑、自责、痛苦。
她像是也那么的爱他,美丽的眼睛无限温柔,美好得仿佛整个天地间都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直到一声呼啸,海啸瞬至,他像是看到一个人影,那样的熟悉,乘浪而来,威风凛凛,强大威猛;
后面还跟随着许许多多像是全世界的人,手拿钢叉,愤怒着向他们冲杀而来,将两人瞬间吞没,化为肉泥。
“这样死也是值了吧。”只是为什么心中还是那样不甘!烦躁愤怒像是瞬间将他的心填满。
被惊醒,墨然攸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在清晨的柔光里一双像是朦了薄雾的眼轻轻地瞧着他,像是有些惊愕,有泪光流动。
被惊了一跳,墨然本能地想要动,却感觉身前的人影有些熟悉,像是那个梦中的人,他们是那样的幸福,直到世界就此终结。
“梦还未醒?还是老天终于开眼了?”
那双眼睛是那样的漂亮,墨然看到她,就仿佛再移不开目光了。
对方也是一样,美丽的眼睛就那样的看着,清澈又迷茫。
好像早有泪水流过,在那美丽的脸庞上留下浅浅的痕迹,幽淡迷离。
“为了什么?恐惧吗?痛苦吗?还是悲伤?”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这样,墨然也像是想流泪了,然后竟然真的就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甚至还像是要一发不可收拾。
女孩明显像是有些惊愕,伸出素雅的手像是想帮他擦拭,但是那只手瞬间就又被另一只大手给握住了。
两人对视,在这一刻那本应该是极其陌生的两颗心,却像是突然那样神奇的重叠在了一起,心心相印。
……
……
墨然看着那静静地躺在眼前的人儿,她绝美的脸紧紧地贴着他的手掌,两双眼睛久久的对视着,仿佛燃烧着的两团火焰紧紧紧地吸引在一起。
时间虽没有就此静止,但是两个人却像是将时间给静止了。
直到女孩像是疲惫了一样将她那平静的目光轻轻合上,时间才像是再次流动了起来。
“竟然……”
这会想来,墨然都不敢想象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还是在这样生死就在眼前的末日里。
或是实在抑制不住心中的疯狂吧。像是要将压抑了一生的疯狂全部在这一刻爆发出来,来填补那心里全部未能做到的遗憾。
而且对方像也是一样,完全不顾其它,都有些让人害怕。
墨然看着她,嘴角也只得无奈的苦笑,忍不住自问:“世界变成这个样子,是真的绝望了吗?”
女孩像是感受到墨然看她的眼神变了一样,她缓缓地再将她那平静的目光回视过来,再次那样看着他,好一会才又听她开口问: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会死,是怎么样死的?”
她问得很平淡,就仿佛在问今早吃什么一样。
“我们不会死的,绝不会死的。”但墨然回得却是那样的斩钉截铁,仿佛一切就本该如此的一样。
女孩像是有些不解,微微地蹙起了她那好看的眉,但却并没有说话,只将她的脸在男孩的手掌上贴得更紧了些。
“我们不会死的。”墨然却在一遍遍地做着这样的决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明显更不愿意就这样死了。
是那样的美好啊,又怎么能如此轻易放弃!
女孩却只是一如既往的看着他,又过了好一回才见她将目光转望天花板,轻轻地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也不想死了,你能让我活下去吗?我也不想死了。”
“你知道吗?我以前每天都恨不得立刻死去,每天都期盼这样的世界末日到来,不过我只是想我自己死而已,从没想过要害死别人。
但是末日终于被我期盼来了,我却没有死,其他我不想让他们死的人却死了。
我想这一定是上天在惩罚我吧,惩罚我的无知,惩罚我的懦弱,让我一直抱着痛苦内疚活下去。”
不过片刻,那内疚痛苦的话语还未曾说完,就已经是泪流了满面。
那紧紧抓着他的手是那样的紧,那哭声是那样的悲伤痛苦,使得紧趴着的身体竟剧烈的颤抖起来,抱着的手更紧。
墨然又能做什么,听着她的话,那样悲伤痛苦的哭声、那样如黄河泄下般的泪水。
他所能做的,仅仅只能用更温柔的目光看着她而已,然后伸手为她擦拭。
是那样的悲伤,是那样的流淌不尽,但是他绝不能停下,因为他知道,她所悲伤的、所痛苦的、所内疚的,也正有他的一份。
因为他与她一样,同样是罪人呀,那期盼未日的到来,而害死亲人朋友那罪不容恕、罪大恶极的大罪人。
但也因为这样,这样的罪过,就更不能死了,绝不能死了。
因为他们是罪人,就必须因此而恕罪。
而恕罪的方法,就是带着这份罪孽,带着所害死的亲人朋友那一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好地活下去,更是珍惜自己生命的活下去。
所以他的声音就更有些斩钉截铁起来了。
“我们都是罪人,罪不容恕、罪大恶极的大罪人,就算是为了恕罪,我们也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永远地活下去。”